对钱谦益的话,瞿式耜深以为然。师徒二人密谋数日后,瞿式耜终于踏上了旅途,逆着长江往荆州而去。
六月盛夏,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地里的土几乎冒烟。瞿式耜藏身于船舱中,一把蒲扇摇得飞快,但依然热得喘不过气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
瞿式耜心情烦躁,不停地向两个小童抱怨:“湖广的夏天这么难熬,真不知道农夫怎么干活……又闷又热的,让人怎么活!”
正抱怨着,忽然从舱外传来一阵锣鼓声,瞿式耜大奇,转头往左手边瞅去,只见百里洲码头已经近在一里之外,码头上人头攒动,锣鼓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林纯鸿捣什么鬼?这么热的天还敲锣打鼓的,可见得有点失心疯!”瞿式耜暗笑不已,心情居然奇迹般地沉静下来,闷热的感觉也一扫而尽。
瞿式耜正张望着,忽然见四人摇着一艘快船,快速向坐船靠近,船上还发出一阵喊声:“前面可是海虞起田公?”
瞿式耜慌忙起身,钻出船舱,大叫道:“正是在下……”
快船上的四个汉子大喜道:“刚才将军还问呢,可巧就来了……”
坐船在快船的引领下,缓缓地靠上了码头。岸上传来林纯鸿的喊声:“顺德一别,转眼就一年,起田公近来可好?”
瞿式耜往岸上望去,只见林纯鸿长身而立,后面紧随着六人,六人之后,两列全副武装的甲士挺枪执矛,分列道路两侧,犹如木桩般一动不动。“林副将顶着烈日前来迎接,在下如何当得起?”说完,瞿式耜走上搭板,上了岸。
林纯鸿连忙上前,哈哈大笑道:“当得起,起田公天下名士,林某人佩服不已,如何当不起?”
说完,林纯鸿转身指着张道涵,介绍道:“这位是张昌德,任中书府府令。”
张道涵微笑着行礼道:“张道涵见过起田公……”
瞿式耜大惊,林纯鸿将一干阁幕使拉出来,到底是何意?难道向自己示威?瞿式耜机械般回礼道:“久仰,久仰……”
紧接着,林纯鸿将其余五个阁幕使一一介绍,瞿式耜脑中翻江倒海,在出发之前,他设想了各种可能,连自己被软禁在荆州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林纯鸿居然坦然承认另立中央,还若无其事地向自己介绍。
瞿式耜脑中一片空白,往日的机智与敏捷全然不见,傻傻地问道:“还有一位阁幕使张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