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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乡,用船来运送货物,算是最常见的了。江州也算是个富庶之地,商阜活跃,在这里经商的外国人,都不在少数。在这里常常可以看到许多新奇的外国商品,从丝稠之路运到江南,价值就要翻上好几倍甚至是数十倍。也难怪这些商人不辞劳苦不远万里的从异邦来到江南做生意。将带来的货物倾销一空后,又马上可以运上江南的丝稠,沿长江回去,节省了许多中间贩卖的利润差异,虽然劳苦,但也有许多商人一直愿意这样。除了赚取更大的利润,江南这个美丽富饶的地方,也是居家玩乐的好去处。秦霄小时候就隐约知道,仅江州一州之地,外籍的商人在此定居的,就约摸有五六千人之多,这些年过去了,武则天一直鼓励商贸,大周王朝也对外商包容保护有加,使得更多的外国人来到大周经商、定居、结婚生子,甚至是步入仕途为官。

这一切,是中国其他王朝所远远不能相比的。大唐的繁荣和富庶自然是不必说,但真正让唐王朝处于世界强国的地位领袖群伦的,除了它的强盛和富裕,更重要的是开放和包容。正是因为这些外来人口的自由出入,使得唐朝高度发达的文明和各种文化,远远波及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秦霄自己也感觉挺奇怪,最近,总有这么多的感慨和领悟。看来,还真是居其职,思其事。现在自己当了官儿了,这些事情,整日里不自觉的就想了过去。

众人下了船,从接踵摩肩的人群里走过,上了江州的街道。

李仙惠由衷的感叹道:“真是个热闹的好地方!神都虽然比这里规模更加庞大,人流也更多,但我总感觉,这里更透出了一股生活的气息,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很真实呢!”

秦霄呵呵笑道:“所谓境由心生,仙儿,是你此刻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或许你自己没觉得吧。等他日再回神都,你会发现,那里同样的热闹,生机勃勃。”

身后的李嗣业一直在哎哟哎哟的叫苦连天,走路都有些飘乎脚下不稳了,范式德依旧像以往一样,时不时的打趣讥笑他一番。墨衣紧紧的跟在秦霄身后,一行五人,找了间客栈吃过午饭,便雇了二张马车,直接朝彭泽而去。

秦霄想得清楚明白,若是先去了刺史府,势必弄得劳师动众人所皆知,到时候回乡祭母也要闹得沸沸扬扬,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

马车里,李仙惠看着墨衣,不由得就想到了紫笛,轻笑起来:“紫笛姐姐还真是有意思。昨天的时候吵得天翻地覆要跟着来江州,没想到昨日晚宴上喝得大醉,早上怎么也叫不起来了。改日我们回去后,她肯定会大声抱怨了。”

墨衣也笑了起来:“这丫头,总是这般的放浪形骸无所顾忌。你看她昨日那架式,哪里还像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分明就是个粗卤的汉子。跟李嗣业将军拼酒喝,天哪,亏她想得出来!还只喝了半坛,就滑到桌底扯疯撒泼醉得不醒人事了。”

一聊起这个丫头,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动身的时候,秦霄将莫云儿也执意留了下来,另外铁奴也陪着一起看庄子,只有这五个人一起动身来了江州。

三人兴高采烈的聊了一阵,不查觉的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彭泽。秦霄下了马车,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大声道:“离家快一年,终于回家了!”

五人结伴而行,沿着浓密的桑树村道,朝秦霄的家中走去。进了栖凤村,远远的就有许多乡亲们认出了秦霄,大声呼叫道:“哎呀,秦大郎回来了!乡亲们,咱们的武状元钦差大人,秦大郎回来了!”

立马有许多的村邻街坊走出了屋里田间,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大郎,在唐朝的时候一种习惯的称谓。常常以家中的排行,来称呼男子。秦霄是家中独子,自然是“秦大郎”了,这种称呼,显得很是亲昵。不过秦霄一直都很庆幸,自己不是姓“武”要不然“武大郎”这一称呼,在他听来,总是会有些怪怪的。

那些乡亲们兴冲冲的跑到秦霄面前,仿佛又想起了某些事情,都齐齐的跪倒下来:“拜见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