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也不顾不上那么多,拖着宋一指就拉进了殿门。可怜宋一指自学医有成以来,所经之处不敢说前呼后拥,至少也能混个毕恭毕敬,象今天这种狼狈之极,恍如被人劫持一样的经历可是第一次。不过在看到躺在床上的朱常洛后,愤愤的脸色瞬间平缓,呼呼喘了几口老气,喝道:“别慌,除死没大事!”
张口就是一个死字,听得这殿中人有一个是一个,恨不得抓起几把土将他的乌鸦嘴堵上。魏朝急道:“宋老爷子,快来看看太子殿下吧,奴才们对您无礼,只要殿下康复,一会随便您怎么出气都成。”
这几句话越发无礼放肆,但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确实情发于心,甚是真诚。借着淡淡灯光扫了他一眼,宋一指忍不住低声咕噜了一句:“……看不出来这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这人心拢得还挺齐。”声音低,没人听到他咕噜的是什么,估计也没心思听得进去。
看到宋一指的一根手指切到太子的手腕上,魏朝长长出了一口粗气,全然没有发觉自已一头一脸居然全是汗,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
忽然想起什么事,转过身把殿门关好,回过身来对莫江城施了一礼:“莫爷,可知道王安去那里了?”连问了两声,没有听到任何应答,魏朝不解的抬起头来,却发现莫江城如同化成了慈庆宫门口那一对镇门石狮,目光呆滞,神情紧张,呼吸粗重,一脸胀红的正朝着某个方向死死看着。
……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魏朝惊讶的发现:莫江城望着发呆的方向,赫然正是苏映雪。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见到自已日思夜念、想兹盼兹的玉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此刻莫江城的心里眼中已经完全容不下任何东西。
在看到那个清冷的身影第一眼的时候,他的一颗心瞬间已是风雷交加,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唯一的光明就是来自前方不远处那长空吊下的一轮月。
同样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上莫江城的苏映雪,一时错愕之余瞬间变得不知所措。手里的帕子不自觉的绞成一团,明明知道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最好是趁乱离开。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尽管有明智的决定,可是一双脚却死死的定在那里,一步也不能不能挪动。
看看他,再看看她,不再说话的魏朝好象察觉出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好在这个时候宋一指已经试脉完毕,没好气的一声冷哼打破了沉默:“来个人,照个这方子去煎了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可。”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涂朱急忙忙的接过出去抓药,流碧熟练的去库房取煎药的家伙事,却没有察觉宋一指的方子早就写好,似乎早有准备。
看着躺在床上的朱常洛,宋一指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压不下的忧虑。
不敢再看莫江城那快要喷火的眼睛,苏映雪赶忙侧了身子,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问道:“宋先生,太子殿下可有什么事?”
此刻在大明皇宫内有两个人是可以横着走百无禁忌,第一个当仁不让的是太后掌中宝阿蛮;另外一个就是这位老气横秋的宋先生,从皇上到太后再到皇后,对于这位先生都是礼遇有加,高看三分。苏映雪久在皇后跟前服侍,对大名远扬的宋一指自然不会陌生。
惊讶的宋一指扫了她一眼,虽然诧异于她怎么在这里,不过他一向不好管闲事,咳了一声:“他这是自作自受,老夫早就告诫过他,明明已经是个漏勺一样的到处是洞,偏偏还敢思虑极尽,损耗心智,就是死了也活该!”
听他口气不好,这让一直担着心事的苏映雪瞬间花容失色,她这一沉脸,殿中的灯火似首都黯了几分……宋一指顿生不忍之心,呃了一声:“且不必担心,等服了老夫的药,症状当可……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