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季善一时不知要怎么接才好,片刻才道:“娘千万别这么说,不是您的错,应该是我和相公的缘分还没到吧,等缘分到了,自然……”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你们的缘分又什么时候才能到?”
路氏带着哭腔,有些没好气的打断了她,“这话我都听了五六七年了,你的缘分是在天边不成,走这么多年都还走不到?村儿里的人每次问我,怎么还不去帮儿子儿媳带孙子,不然就是问我几个孙子孙女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难不成直接告诉他们,我儿子开了年都二十八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要说亲了,他却至今连儿子在哪里都不知道不成?我这到底造的什么孽……”
季善很想问路氏一句,您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都是我的错吗?
可她又有什么错,是她不想生孩子,是她自己把身体给损伤成那样的吗?她都是受害者了,结果在路氏眼里,她这个受害者反倒有罪了?
话到嘴边,却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淡声道:“可能我的缘分的确远在天边吧,所以才会如今都到不了,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到不了,只能让娘失望了。”
路氏见季善冷了脸,有些后悔起来,忙道:“善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太着急了,毕竟你和恒儿年纪都真的不小了,换谁能不着急的?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几个哥哥都不是我生的,当初还那样逼过我们,叫我怎能甘心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却全部便宜了他们?你别跟娘见气好不好,我就不信,真没有法子了!”
一边说,一边还忙忙握住了季善的手。
季善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强忍住抽回自己手的冲动,道:“我非常理解娘的着急,只是我也没有办法,若太医还让我继续吃药,那我肯定再苦也要继续吃,但太医已经明说了我不用吃药,已经大好了,我便实在不知该怎么才好了。至于求神拜佛,我娘九月里才特地出了一趟远门去栖霞山,三步一叩首为我求了一尊送子观音回来,如今就供在我房间里……所以娘不用劳心劳力了,您和爹难得来一趟京城,就安心吃好住好耍好便是了。”
路氏不防季善屋里已经供了送子观音,太医也说她已不用吃药——只怕根本不是她已经大好了,而是太医都觉得她彻底没救,不忍她再浪费医药钱了才那么说。
岂不是意味着医也好,神也好,都不管用了?
不由怔了一下,才又道:“善善,那个什么栖霞山的送子观音很灵吗?其他地方肯定有更灵的,这世上也多的是大夫,一个不行又不是个个不行,要不我们……”
却是话没说完,已让大步进来的沈九林给打断了:“他娘,你都跟老四媳妇说什么呢,说了这么半日,我要找个东西,半日都找不到,你快回房去帮我找找吧。”
说完趁季善不注意,还狠狠瞪了一眼路氏,这个老太婆,不是跟她说好了,不要管儿子儿媳的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吗,怎么他才一时不在,她便又忍不住了?
老四媳妇这样能干孝顺又旺家的儿媳妇,就算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照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是他们沈家烧高香了!
路氏如何不知道沈九林让她去找东西是假,把她给弄走了,别再在季善面前多说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