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历2年5月,武飞在南路军集结的过程中,也在了解情况。
由于可以高度确认浱地的叛乱背后,有着商人在其中掺和;所以武飞从南部安全局调来一波人,再通过南部片商来探查消息。
商人嘛,并不会有什么团结一致的意志。南部的商人见到这么个对北边同行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这些人匿名来到安全局进行举报:将北路“同行们”如何投机倒把,征收财货,然后被监狱关押后吐出黄金的传言一股脑地倒出来。并且对武飞透露他们观察的结论,也就是这帮“友商”,在叛乱前朝着叛乱区域输送物资时是格外用心。
就差没说北边同行对武撼峦怀恨在心,蓄意谋反了。
在武飞监督下,安全局见到的多批非浱州商路商人们,都用不同语境叙述北边乱象。
商人甲:“据说今年三月份,武撼峦将军缺了粮食想要借粮。”(这是试探态度类型)
商人乙:“棘州那边,盛行浱锦。“(这是旁征博引)
商人丙:”大人,我家的那几个不肖子孙,最近走了几单浱地的生意。”(这是光速切割,且污点证人类型)
武飞没有偏听偏信,也找到了一些北路小商人们来审讯,在他们支支吾吾的辩解中,武飞完成了信息拼凑。
大致情况:武撼峦在事发前在浱州和商团起了巨大矛盾,因此这些商团在其他州势力集团影响下,对武撼峦进行了背叛。
于是乎,武飞拿出来一系列浱地商会的名单,名单上是各家对应的生意类型,在上面进行√×的判定。
即使武飞离开了几年,这些商人们也打通了不少关系——但武飞几年前对他们的商业情况统计仍是有效。商人的立场可以变,但绝不会轻易抛弃商业渠道和招牌。
武飞根据这个货殖统计对应各路商家,比大爻各州地方上户籍和田亩对应的准确性还要高。
所以商人想要叛变?不可能,武飞建立的势力,从一开始就是军事上学常凯申,政治上学秦汉,经济控制上就是学罗斯福。——时刻保持着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让任何一家商会家破人亡的能力。
至于在这场冲突中,是否“商人们受委屈了”、是否需要安抚?
武飞一点赔罪心态都没有。武飞:“你不做,有的是人去做。”
这十年来,为了向南扩张,官督商办四处开花,在繁华的同时,乐浪城也积累了海量财富,一切矛盾都是因为财富分配。
商人们拿到的财富是最多,教唆各地矛盾时最积极的,就是他们!
例如奴隶和城池自由民之间的鄙夷链,就是这帮商人搞出来的;商人们为了让自由民多买棉布,就把麻布定为了奴隶用品。
南北矛盾也和商人有关。北方大乱的过程中。有不少北人南渡,在混居中形成了矛盾。
北人语境中认为的“被发配了”“被流放了”;这在南人语境中是“将你从饥荒中拉出来”“还不知足”。
南人的怨气在于,他们干同样的活,却拿不到同样的“地”“宅”。
而北人则是觉得自己从将军府这儿的片商手里采买盐、布,铁锅时,总比南方本地人的货栈要贵。
当秩序体系尚在,这些怨气者是唯唯诺诺;商人们趁着这些“怨气”对各方进行韭菜收割,商人在北人这边的话术:“那些南佬们坏,故意卖你们孬货!”在南人那边的话术则是:“北佬们不知足,田宅都有了,却还抠搜小气。”
商人们利用信息差靠在稳定秩序下两头赚,然一旦秩序稍微崩坏,商人们却自己开始委屈上了,开始和外部勾连。
武飞:“整个渠道都是我开的,安全是我保障的;我拿一成利养军,地方上拿三成利维护设施,你们拿六成还不满足,欺天了!”
宣冲:“走了推崇商业的路线后,统治集团享受了商业从下方的利益攫取,但也要意识到——在商业无度攫取后,治理下的每一方必然会变成“既要又要”的贪鄙者!”
每一个派系或多或少都以保存自己的“小义”为优先。至于把“公义”的优先级放得过高的识大局者,会被大环境中损公义而肥了私义的派系给薅死了。
就如这就好比“搀扶,让女”等公义曾一度普遍,但十年后,谁又敢把这样的公义放在自己执行的第一优先级呢?
经历过这一时代变迁的宣冲不会像腐儒一样,把道德枷锁强加给自己下方每一个人,要求他们谦让,安贫乐道,努力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