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能演八个小时。

这主要是因为，来白瑙汇歌剧院看戏的，大多都是些每天只需要工作零小时的上流人士，他们有充足的休闲时间，甚至过于充足了。

对于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来说，八小时的表演一点也不长。

而且在法拉罗世界，娱乐的方式并不算丰富。在所有正规的娱乐活动中，大概没有什么能与白瑙汇的歌剧表演相提并论。

可高加诺显然不这么认为。

在他两辈子的人生中，遗憾的事情不在少数，但其中并不包括没看过哪场表演。

所以在新鲜感过去之后，他渐渐开始感到不耐烦。

如果不是出于对希贝尔的礼貌，他可能在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直接离开了。

即便如此，当表演进行到后半部分，他的注意力也全然不在舞台上了，要么东张西望，要么就是与希贝尔交谈。

两人聊到占卜的话题。

每当聊到占卜话题时，高加诺都会不自觉地频繁提问，尝试主导交谈。

毕竟他可不希望希贝尔追问阿迈罗的直接死因。

“阿克斯城有哪些厉害的占卜师？”他问到。

希贝尔：“阿克斯有很多优秀的占卜师，如果非要说最厉害的，我认为可能是魔法学院的安东尼教授——他也是预言学派唯一的讲席教授。”

“那他一定赚了不少外快。”

希贝尔摇了摇头：“并不。据我所知，安东尼教授极少占卜，更不会为金钱占卜，他似乎有一套独特且更严格的占卜原则。”

高加诺：“你平时会找哪些占卜师？”

“菲兹罗伊占卜馆。”希贝尔说。

高加诺想了想：“菲兹罗伊家族的那个菲兹罗伊？”

“是的。”希贝尔话锋一转，“当然，我直接询问占卜师的次数并不多，我主要通过他们的《菲兹罗伊先知快报》获得一些必要的消息。”

菲兹罗伊先知快报？

高加诺不禁升起兴趣：“报纸上能记载什么占卜信息？”

希贝尔：“比如天气、潮汐之地、海潮之喉……这些变幻莫测的自然现象是《菲兹罗伊先知快报》最常规的内容。”

“除此之外，《菲兹罗伊先知快报》也会记录一些重要的近闻。而如果你愿意支付更高的订阅费，还可以定期收到私人定制的占卜信息。”她补充道。

高加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即他问：“菲兹罗伊占卜馆在哪？”

“就在歌剧院的南边，沿着国王大道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招牌。”希贝尔说。

高加诺在歌剧院差不多度过了一整个白天。

八小时的表演过后，他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反倒是歌剧院的茶水。

毕竟中场休息的正式称呼就是“茶歇”，观众们可以在此期间稍事休息，顺便喝一杯茶。

每次茶歇提供的茶都不一样，但都是名贵的种类，风味各异。

次日。

高加诺再次穿过国王大道，然后一路向南。

不多时，“菲兹罗伊占卜馆”的巨大招牌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招牌用的是深蓝色的底色，上面用银色的魔法文字书写着店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既神秘又庄重。

菲兹罗伊。

对于这个姓氏，高加诺其实早有耳闻。事实上，这个名字在整个西法拉罗大陆都有着响亮的声誉，几乎每个稍有见识的人都听说过它。

毕竟菲兹罗伊是摩撒国家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几百年间出过许多知名人物，包括一位海军元帅，两位阿克斯魔法学院副院长，以及多不胜数的宫廷占卜师、大商人、著名学者。塞恩王室的首席占卜师也是菲兹罗伊家族的成员，而据说他们家族的私人图书馆收藏的古籍甚至比一些城市图书馆还要丰富。

只不过，在此之前，高加诺并不知道菲兹罗伊家族还有《菲兹罗伊先知快报》这么个业务。

原因很简单。

南海镇太偏远了，《菲兹罗伊先知快报》根本送不到。

倒也不是送不到，只是送到之后，有价值的信息早就过时了。天有不测风云，商情也是瞬息万变，战事更是分秒必争，最有价值的信息往往也最容易过期。《菲兹罗伊先知快报》的定价又比较昂贵，没人会花高价买一堆过时的信息。所以在南海镇，这份报纸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当地人更愿意听酒馆里吟游诗人带来的小道消息，至少不用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