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远处玄金峰的金行灵脉仿佛被这一剑唤醒,一道匹练般的金色剑气自天际落下,直劈蛇潮!
剑气并不庞然,却带着股斩尽虚妄的锐劲,所过之处,墨绿色的小蛇纷纷化作青烟,那些阴毒的蛇怨被剑气扫中,竟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溃散。
“不可能!”
楚长西目眦欲裂,这万蛇噬体是他压箱底的魔功,当年曾凭此招硬撼过灵神境修士,今日竟被一道剑气破得如此干脆!
若是陶希行对他他也认了,可眼前这黄毛小子算什么东西?
他不是没败过,可是没败的如此窝囊过!
而此时那金色剑气竟余势不减,直逼他面门而来。
楚长西慌忙祭出一面黑幡,幡上画着无数蛇头,是他以百条妖蛇炼制的“万蛇幡”,再蓄以人魂,是绝好的保命法宝。
“噗!”
剑气斩在黑幡上,那能硬抗灵神境一击的幡面竟如纸糊般撕裂,金色剑气透幡而过,擦着楚长西的肩头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嗤”的一声轻响。
楚长西的右臂竟齐肩而断,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涌,而是被剑气中的庚金真意灼成了焦黑,连一丝阴邪之气都没能溢出。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那道剑气的余劲正顺着灵脉游走,所过之处,他辛苦修炼的毒功竟在一点点溃散。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长西捂着断臂,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敬畏,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个年轻修士,而是一个剑法如神的上古老怪。
李为舟没有回答,只是缓步上前,身后的剑影越来越清晰,金行灵脉在他脚下汇成一条金色长河,河水中翻涌着无数细小的剑影。
“邪术害人,终害己。”
他轻声说着,右手再次抬起。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点金芒从指尖飞出,悄无声息地落在楚长西眉心。
楚长西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便如被无形的剑刃切割,寸寸碎裂。
那些尚未消散的小蛇见主人陨落,发出一阵哀鸣,却被周围的金色灵脉牵引着,最终化作缕缕黑烟,彻底消散在青木峰的阳光下。
广场上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断臂和一面撕裂的黑幡,风吹过,带着股淡淡的焦糊味,却再也闻不到一丝毒腥。
李为舟散去剑意,转身看向周月娘,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得眸中一片澄澈,笑道:“灵界学剑,招式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剑意永恒。
学透了每一式的剑意,才算学会了剑法。
周月娘望着他手中渐渐隐去的剑影,忽然明白,这元金剑诀的真谛,还不仅在于无坚不摧的锐,更在于那份剑出无我的决绝。
一旁处,柳蜇全身僵硬,瞪大的老眼看着李为舟,如见神明。
而再远一些的断刀客沈全、土熊罗三还有蓝姑等人,同样如此。
……
五行宗山门外,往日里虽偶有过客,驻足观望一二,但人数并不多。
毕竟,人家已经宣布封山了,再去打扰,只能是仇家了。
可是今天,五行宗山门外,或鬼鬼祟祟,或光明正大,或兴奋,或淡然,总之,不下百人散在四周观看。
他们都在等着,五行大阵再起。
如果今天五行大阵没有起,楚长西全身而退,那……
在下一回七宗大比,五行宗赖账前,的确没人能强占五行灵脉。
毕竟谁都怕一个“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可是,不能强占,不代表不能劫掠啊……
楚长西摸得,楚长东就摸不得么?
当然,这种劫修毕竟是少数,而且五行宗在外还有大高手,火灵洞也不是一般势力。
更多的人是在观望,看看那位掌门口中的“仙灵境”,到底有谱没谱……
这,才是大事。
时间一刻刻过去,五行大阵始终没升起。
不少人也越来越兴奋,显然,那位年轻掌门说大话了。
啧啧啧,北灵域要出大乐子咯!
尤其是那些原本在五行峰上租借洞府或是地火或是灵田等资源的人,之前算是占到大便宜了,哪怕给玄天馆交两成“中介费”,也依旧便宜好用,可如今五行峰被收了回去,占不到便宜,他们自认为损失不小,心中难免生怨……
不过,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五行大阵倒是一直没升起,可毒蛇妖君楚长西也没再出来啊。
有些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人呢?
难道,陶希行果真晋仙灵了?
不可能啊,真要晋了,还封哪门子山门?
等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就要散去时,忽地,五行宗山门大开,柳蜇又出现了。
他刚一露面,好些道急躁的声音同时炸响:
“柳前辈,毒……”
“不要命了?”
“我是说,柳前辈独自一人出来,灵蛇郎君前辈怎么没出来?呼……”差点吓死。
“柳前辈,灵蛇郎君何在?”
“老柳,人呢?”
乱糟糟的一片,柳蜇面色平静淡然,目光扫过一圈,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柳蜇这才淡淡道:“五行宗掌门令:毒蛇妖君名为散修,实为北灵域最大最毒之劫修,手中无辜修士之命,不计其数。六十年前黑风湖惨案,四十七位散修无端惨死失踪,曝尸荒野,便是此獠所为。四十年前为了炼制‘蛇怨’,他拜师木心门,得师门看重,师兄弟友爱于他,恩师更是将爱女下嫁,结果此獠竟在与其师妹成亲当晚,屠戮师门,无一活口,取满门怨魂饲毒……”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平静,却让围观者遍体生寒。那些过往只敢私下议论的惨案,此刻被当众揭开,每一个字都沾着血。
“此獠恶行,罄竹难书。”
柳蜇顿了顿,抬眼望向众人,缓缓道:“你们既然关心此人下落,我便告诉尔等。今日,毒蛇妖君楚长西已于五行宗伏诛。”
四字落地,山门外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