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李翊:哭?哭也算时间哦

所以手下人依然习惯以“相”相称。

汇报完毕,阁内顿时寂静。

李治忍不住插话道:

“父亲,岭南是诸葛孔明故地所在。”

“其今虽然已经离职,但毕竟还有一定影响力。”

“不妨令交州刺史蒋琬出面,将之逮捕。”

言下之意,诸葛亮是李翊的小弟,蒋琬又是诸葛亮的小弟。

小弟的小弟,吩咐其做事也是应该的。

这也是汉末三国常见的套路。

不需要控制住每一个人,只需要控制他们的老大就可以了。

比如许褚。

许褚的部曲都是宗族,特殊的时代产生特殊的血缘纽带。

使得这些宗族子弟只听命于许褚一人。

对此,曹操不需要一个一个收买人心,他只要让许褚保持对自己的忠诚那就足够了。

控住住许褚就等于控住他的小弟。

同理,交州远在岭南。

虽然其名义上需要听洛阳的。

但考虑到地理交通问题,中央对其的控制力其实是非常薄弱的。

你下达吩咐一个命令,岭南不管怎么回应,都可以找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

而你中央却又不好查验,来回一趟,费时费力,还费钱。

所以像岭南这种偏远的、特殊的区域,一般都会派品性好值得信任的人去。

能力反而是其次。

如果要看能力的话,那中央直接选士燮就可以了。

因为士燮能力其实是非常强的,把交州治理得很好。

但代价就是交州完全姓士了。

所以诸葛亮再离开交州后,坚持保举蒋琬做交州刺史。

刘备与李翊也都同意了。

以汉朝之地大物博,比蒋琬能力强的人一大把。

但蒋琬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乖”。

历史上的蒋琬就是一个典型的“乖宝宝”人设。

他不惹事,不生事,坚决拥护前领导诸葛亮的一切政治主张。

虽然这样的人缺乏自我创新,与向上开拓的想法。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非常的稳。

堪称汉末小曹参。

只有这样的人留在交州,中央才能加强对岭南的控制力。

否则,岭南很容易独立出去,或者像士燮交州那样名存实亡。

所以,李治认为陈应虽然逃去了岭南,但目前朝廷对岭南控制力还比较强。

依然可以将之逮捕。

对此,李翊却持不同的意见。

“不必了。”

李翊拈起一枚蜜饯,“陈元龙既安排族弟去岭南,自有他的体面。”

“我等又何必赶尽杀绝?”

“做人留一线,凡事好见面。”

李平蹙眉:

“可徐州贪腐之事……?”

“世道本就如此。”

李翊轻叹一声,“永远如此。”

“你等记住,可怀正义之心存于世。”

“但若执着绝对正义,便是痴人了。”

他环视子女们,“在这政治染缸里,有时你不得不说不愿说的话,做不愿做的事。”

“否则你既保不住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

李治若有所悟:

“父亲是说,辽东走私案另有所图?”

李翊颔首:

“且等姜伯约回报。”

忽对太史亨笑道:

“汝便留下一起用膳吧,添双筷子的事。”

麋贞忙令侍女添座布筷。

太史亨推辞不过,只得侧身坐下。

李翊亲自为他盛了碗热腾腾的羊肉羹,李平则为其布菜劝酒。

……

七日后,

洛阳城积雪未消。

姜伯约押解着许耽、章诳等三十余名犯官抵达相府时。

李翊正在庭院中教幼子李泰堆雪人。

“相爷,”姜维风尘仆仆,“人犯俱已带到。”

李翊拍拍手上积雪,看了眼镣铐加身的许耽:

“……带去廷尉府。”

“告诉陈长文,三日内我要见到供状。”

廷尉大牢阴冷潮湿。

陈群望着卷宗眉头紧锁,忽闻狱卒惊呼:

“许耽撞墙了!”

待救醒时,许耽惨笑道:

“陈廷尉,给个痛快吧。”

陈群屏退左右,低声道:

“你若如实招供,或可保全家族。”

许耽目光闪烁:

“我要见李相。”

翌日,相府书房。

许耽跪地泣诉:

“罪臣愿招,但求相爷保全犬子。”

说着从衣襟夹层取出一本绢册:

“此乃历年往来明细。”

终于,许耽还是心思了。

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徐州那帮同伙全出卖了吧!

他早就提前预备了这些卷册,就等哪天东窗事发时,主动上交立功。

至少这样,自己还能够减刑减减刑。

李翊翻阅片刻,面色渐沉:

“来人,请陈廷尉。”

当陈群看到绢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后,竟险些失手打翻茶盏:

“这……这牵扯太广!”

“若公开审理,只怕朝堂震动!”

李翊冷声道:

“长文是要包庇同僚乎?”

“非也!

”陈群急道,“只是此事滋事体大。”

“光是军中将领就涉及二十七人,州郡官员近百。”

“若一网打尽,边关防务如何维持?”

李翊走到窗前,望着庭中刚堆好的雪人。

“……长文可知,为何雪人立在院中三日不化?”

不待回答,自答道:

“因其内核早已冻透。”

“这朝廷,也该好好冻一冻了。”

陈群还待拒绝,不想执行李翊公开审理的要求。

但李翊直接以相府名义,向陈群施压。

陈群迫于压力,只得同意这次走私案公开审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廷尉府堂却肃杀如严冬。

洛阳百姓聚在府外,听衙役高声唱名:

“带犯官许耽、章诳!”

公堂之上,陈群一拍惊堂木。

“尔等私通鲜卑、走私军供,从实招来!”

许耽昂首道:

“罪臣招认。”

“然有一言,廷尉可敢记录?”

“讲!”

“太仓令刘岱,去年收我黄金二百两,许鲜卑马匹过关。”

“骁骑校尉王瓒,索贿千贯,私放盐铁出境。”

“还有……”

许耽每说一个名字,堂外便是一片哗然。

章诳突然大笑:

“许兄漏了最大的!”

“还有并州刺史梁贯,三年来共分润赃款两百万钱!”

旁听席上顿时骚动。

突然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满口胡言!”

只见梁贯排众而出,朝陈群拱手:

“廷尉明鉴,此等逆贼分明是挟私报复!”

就在前不久,梁贯便收到了洛阳朝廷的传唤。

他心中已扬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是没想到,徐州人这么不讲义气。

这么快就把他给出卖了。

许耽冷笑道:

“梁使君可记得去岁中秋?”

“你我在晋阳酒楼密会,你亲口说‘鲜卑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

“此乃你亲笔手书!”

梁贯面色骤变,竟伸手欲夺书,被衙役拦住。

陈群颤抖着展开信笺,越看越是心惊:

“这……这……”

此时堂外忽然传来清朗声音:

“陈廷尉何不继续审?”

但见李翊紫袍玉带,缓步走入公堂。

满堂官吏尽皆失色。

“相爷!”

梁贯扑跪在地,“下官一时糊涂啊!”

一见着李翊亲至,梁贯顿时放弃了继续挣扎的机会。

选择了坦白从宽。

他知道在李翊面前,撒谎是最徒劳的把戏。

李翊却不看他,只对陈群道:

“长文,继续。”

“……喏。”

陈群深吸一口气,继续审理辽东走私案。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场小小的走私,竟然顺藤摸瓜。

牵扯出这么多涉事人员出来!

看来这将会是章武十一年最大的一件政治事件了。

整整三日,廷尉府堂成了大汉朝最炙手的戏台。

每日都有新的官员被供出,每日都有认罪书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