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驺方笑的甚至有些失态。
没办法,这种天大的惊喜砸在脑袋上,有谁能不惊喜的呢?
而另一边,高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李驺方:“既然没事了,那今天这茶,喝着就有点寡淡了。”
他倒掉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豪气:“换点东西喝吧?”
李驺方此刻正是志得意满,豪情万丈之时,闻言大手一挥:“好!换酒!今日当浮一大白!不醉不归!”
“吱——!”一直蹲在高见肩膀上,努力缩小存在感、强忍着好奇心和馋虫的鼠鼠舒坚,听到“换酒”二字,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小爪子兴奋地搓动着,黑豆眼闪闪发光!
他当初在飞舟上,可是在泡在酒缸里喝的主儿,但从幽州回来,他许久没有喝过酒,就是怕耽误事,今日解禁,他盼了太久了!
李驺方朗声大笑,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很快,一坛坛泥封未开、香气四溢的极品佳酿便被送了进来。密室之中,茶香被浓烈的酒香取代。
只有元律,依旧如同雕塑般在旁边,兜帽下的空洞眼神,漠然地注视着这凡俗的喧嚣。
对他来说,这一切仿佛不存在,正如同天上的月亮,冷静的看着世间,却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
浓烈醇厚的酒香取代了清雅的茶韵,在狭小的密室中弥漫开来。
李驺方带来的数坛美酒被拍开了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在精致的鱼蛙鹿纹三彩酒盏中荡漾。
鼠鼠舒坚早已按捺不住,欢呼一声,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其中一坛最小的酒瓮里,只留下尾巴的和圆滚滚的屁股在外面欢快地摇晃。
瓮中传来满足的“咕嘟咕嘟”声,间或夹杂着几声陶醉的“吱吱”叫。
它是真正的酒鬼,昔日在飞舟之上能够连醉七天,而现在,有如此佳酿在前,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得往后排。
李驺方看着那酒瓮里晃动的鼠影,失笑摇头,随即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脸上带着品鉴珍宝般的郑重与一丝自得:“酒有六物,一曰秫稻,二曰麹蘖,三曰湛炽,四曰水泉,五曰陶器,六曰火齐。而秫稻必齐,麹孽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方能有好酒。”
他轻轻晃动着酒盏,让酒香充分释放:“我这酒,秫稻选的是祭祀所用稷米、山珍所处青精饭、药林的白粲;麹蘖更是讲究,以木香、官桂、天南星、白术,错著水,用桑叶裹盛于纸袋中,悬于无日透风处整整四十九日方成,可谓奇珍!”
他抿了一口,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湛炽工序由酒泉宫的大师掌控,水取自沧州源泉,其水如蜜浆,味若饴酪,甘香养人;盛酒之器乃三彩,有鱼、蛙、鹿、鸟纹;所用火齐,乃南中地火,膏薪庖炭。六者齐备,故而酒美。平日里我也只舍得浅尝,今日大喜,当浮一大白!别给我省,只管痛饮!”
语罢,李驺方仰头满饮一杯,酒液入喉,脸上畅快之色更浓。
高见也端起酒盏,浅尝一口。
果然甘冽醇厚,香气馥郁,层次分明,是难得的好酒。
但他并不酗酒,只是细细品味着那份醇香,眼神却有些悠远:“好酒,让我想起了昔日,沧州那棵妖柳树下,若非李尚书仗义援手,一口酒救了我等,我怕是早已化作枯骨了,救命之恩,高见铭记。”
李驺方摆摆手,目光却带着深意看向高见:“都是小事。只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当初救下来的,竟是这么个……怪物。”
他顿了顿,笑容里带着探究,“只是,高见啊,我到现在,还是有些看不透你。你行事……太绝了,左家也好,白山江也好,龙宫也好,乃至于北地四柱也罢,不留余地。这般刚极易折,锋芒太露,对你日后在神朝官场立足,融入其中,怕是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