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和刘符度父子二人便站起身来,向张易之拜了下去。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易之的适应能力是一等一的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几乎已经算得上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周人了,但他对于这时代的礼节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想当初觐见的时候,因着上面是皇帝,非跪拜不可,他只好勉为其难地跪了。但那时候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就别提了。
自己跪拜是如此,受人跪拜也是如此。张易之看着年纪大到足可当自己父亲的刘思礼朝着自己跪拜下来,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嘴里连连说道:“刘公莫要客气!”心下却忖道:“这时代的人怎么总喜欢来这一套,一点也不实际,总以为跪拜很珍贵,其实这连五毛钱都不值。要感谢,也来点实际的啊!”
看着对方以为自己是为了他才和来俊臣作对,张易之竟有点无耻地感觉到窃喜,而不是惭愧。他蓦然发觉,穿越不多久,自己的脸皮已经变得有些厚了。想当初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说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也丝毫不过分。
双方僵持了一阵,最后还是张易之年轻有力气,愣是没有让刘思礼跪下去,这场你推我让的闹剧才算收场。然后,双方又再次坐了下来。
“张郎一定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快被放出来,对吧?”刘思礼说道。
张易之也不遮掩自己的求知欲,点了点头。
想不到刘思礼却说道:“其实连我自己也是糊涂不已,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擦!”张易之简直想骂娘,哪有这样耍人的,不知道早说,卖什么关子。
原来,刘思礼此案的犯人连带押送犯人的明堂县尉吉顼同时在途中遇刺,刘思礼这案子立马陷入了死胡同之中。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中断,既没有办法定罪,又没有办法脱罪。
若在以往,朝廷在这种事情上,都会以严为主。虽然有可能比买官之罪稍微判得轻一点,不至于杀头,但那流放之罪还是难免的。但现如今朝廷正处在一个极为微妙的时刻,朝中各派都不愿就敏感的事件率先表态。而作为皇帝的武则天则急于施恩于群臣,来消弭她这么多年任用酷吏造成的恶劣影响。
这样一来,刘思礼倒成了武则天“仁政”的第一个受益者,虽然一切职衔都被削去,却总算是保住了一命,而且免除了牢狱之灾,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刘思礼却像浑然没有发现张易之的不满一般,继续说道:“其实,这次我们父子二人来找张郎,除了说出‘谢谢’两个字以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以实际行动表示谢意!”
“实际行动?”张易之两眼放光,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座好高好大的金山银山一般,那金光灿灿的程度,就像武神棍的金屋子。他嘴里却格外客气地说道:“不必了,小事一桩而已,刘公何必客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