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为难殿下了。”
“既然知道这是在为难我,就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是……”虽然有些不情愿的,但大胡子依旧好好的应了下来。
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哪幅画一眼,太子当着他的面将那画让小安子好生收了起来,继而又对送画的小太监说道:“就说本太子留了一幅画,若有什么不便,让他过来取要,但我是不会给的。”
“是。”内监应了一声,急急离去。
这边李彻又冷眼看了大胡子一眼道:“你起来吧,既然今天答应了我,就要把你离宫的心思好好的装起来,再也别说了!”
大胡子抿紧了嘴巴,最终点点头,算是妥协了。
他这边妥协之后,五皇子李衡对于自己的命运终究是不愿意妥协,不愿意随波逐流。
他是戴罪之身,自那日家宴之后,也不知是谁将他欺侮相府小姐刘玉环的事情说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马上京中就有人说每年在五皇子的府上总要死几个人的。
还有人说五皇子府上那位总是平易近人的管家也被他打成了重伤,一时间流言四起,对他都是不利。
这些真的假的也终于传到了一国之君的耳中,虽然他没什么表现,也没说什么,但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在朝堂之上,那位帝王看李衡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
李衡进宫的次数少了,似乎真的开始在为离京做准备了。
终于请奏离开之后,皇后召他入宫母子告别。
哪怕明日就要启程,皇后依旧是不甘心的咬牙切齿:“你要是走了,母后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你的所有努力就算是彻底的完了,付诸东流!”
皇后今日在宫中称病,一件白色的江南丝绸里衣,头上祖母绿镶珠的抹额,一脸苍白,还真有几分病态。
“本宫不能让你离开,衡儿你要知道这其中要害!”
李衡点头,再看向皇后的时候已经点了点头:“儿臣会按照母后说的做。”
刘皇后不无欣慰的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若不是好消息,儿子就这么去了,母后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
刘皇后重重点头:“你放心,你还没当上皇帝呢,母后一定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看着你风风光光的走到王位之上!”
李衡眼底微黯,他自己也清楚的知晓,一旦离开京城,这权利交汇的中心,要想再翻身就困难了。
但当着母后的面,他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只得自己全部藏在心底。
告辞离开凤藻宫的时候,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有时候真的想彻底挥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没有什么不舍的,纵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全部白费,他也没什么不舍的,和今后自由自在的日子比起来,这一切又都算的了什么呢?
“寻芳,你帮我抱一会小宝,累死我了!”前面熟悉的声音让他身形一震,脚步登时顿在当场。
“娘娘就该做肩舆的。”
“大胡子说让我多走走,活动活动,我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好像生锈了一样。”
看到眼前这一幅幅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画卷,好像曾经的那段时光也在眼前浮现。
李彻知道,有些回忆注定要被埋葬在历史的车轮之下,但凡活着,人都要往前看,而不是靠回忆度日的。
重新将画卷合上,他对门口的人说道:“小安子,把这些东西哪拿的送哪去。”
小安子应了一声,也不敢有其他的疑问,招呼了人手过来帮忙收拾准备一会送到府库去。
正收拾着,门口响起大胡子的声音:“这里好热闹。”
“有事?”太子面带忧色向他看去,因为大胡子一直陪在刘玉瑶的身侧,他单独过来肯定是为了玉瑶的事情,难道是她的身体又有什么变数?
“哦,草民有事要向殿下启奏。”
“你说。”在东宫住的时间也不短了,大胡子跟他之间依旧是彬彬有礼,礼数周到。
“草民想要离开皇宫。”
虽然这句话让太子整个人放松下来,但又随即漫上一抹疑惑:“你离宫是有事要办?不能打发别人去吗?”
“不,是草民要离宫……”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大胡子苦笑一声道:“不清楚,也不知道,只盼太子妃能长乐安康,那我也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李彻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是打算要离开皇宫不再和这里有任何瓜葛了。
手指缓缓的摩挲着桌案,李彻的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站着的人。
大胡子又蓄起了胡子,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长了,现在这把胡子更像是小小的山羊胡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然而他天生一张憨厚老实的脸,整个人又素淡温顺,行路说话不紧不慢,和徐勃的性子还有几分相似。
这种人最是忠心,有他在刘玉瑶的身边,自己也非常放心,但听他现在骤然说要走,私心还是不愿放他离开的。
“玉瑶的身子也没有彻底好全,你这么走了,谁还能替你照顾她?”
“殿下放心,宫中太医医术皆在草民之上,更何况,娘娘身子大好,日后只要多多注意保养就没什么问题,体内的毒素总得慢慢肃清,这是急不来的。”
“那你等她毒清了再走吧。”
“这……还望殿下成全。”
这有点难办,虽然他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玉瑶真正意义上的干爹,但既然叫了一声干爹,那就是他李彻的岳父了。
如果就这么放岳父离开,媳妇不是得跟他闹起来吗。
“你去问玉瑶吧,她若是同意,本太子也没什么意见。”
大胡子面带苦笑:“正是太子妃不同意,我才……”
感情是让自己做坏人了,李彻勾唇一笑:“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在东宫住着吧,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只是……”大胡子一脸为难,他私心里希望陪着那傻丫头,但若是让他在皇宫里陪,未免有点难以启齿的原因让他想要离开。
正斟酌用词的时候,小太监们抱着那几幅画就往外走,其中一人抱的略多,一卷画轴掉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出好远。于是一张上好美人图就呈现在了大胡子的眼前,让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