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晋阳!
城外早清理出一块巨大的校场。
曹丕玄甲玉带立在高台,威风凛凛,颇有帝王之气。
身后魏军甲胄如林,戈矛映日,连呼吸都齐整如鼓。
台下四族首领各显彪悍:
南胡刘豹披狐裘,腰悬嵌玉弯刀,身后骑兵裸臂露疤,马嘶声震耳;
鲜卑轲比能面纹青墨,手按骨柄长弓,部众肩扛兽骨幡旗,眼神如鹰隼;
氐族杨仆裹藤甲,佩青铜短匕,族人赤脚踩在碎石上,脚掌布满厚茧;
羌族姚氏诸首领披羊毛毡,腰系牛羊骨串,部众腰间悬着风干的敌首,腥味弥漫。
诸部身后,皆拥万骑精锐,锋刃可破坚城。
然此际,尽敛其锐,未敢轻露锋芒。
只因魏王所予之利,厚重难量;所表之诚,恳切至极。
于诸胡而言,向来唯利是图,这般际遇,往昔纵是梦回,亦不敢妄念分毫。
今时今日,竟俱摆在众胡眼前。
曹丕抬手压了压台下山呼,玄甲玉带在秋风中微动,声线沉厚如钟:“诸部君长远道而来,晋阳春寒,孤已备下酒肉暖帐,此乃待客之礼,亦显孤结盟之诚。”
众胡俱还礼:“多谢魏王!”
他目光扫过四族首领,语气渐添郑重:“孤知诸部久居边地,或苦草场狭隘,或忧物资匮乏。今日结盟,孤有三诺:其一,许诸部在并州择地建城,与中原商旅互通有无,铁器、盐帛任尔交易;
其二,若诸部有意南拓,往蜀、荆、扬、凉四地。
孤当遣将为援,凡所攻掠郡县,土地子民归尔所有,孤决不干涉;
其三,此后诸部岁贡减半,若遇天灾,更可暂免赋税,孤自遣粮官赈济。”
众胡王互相观望,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曾经百年,一直想入中原之地。
今终得魏王之允,安能不喜?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曹丕也是没有办法了。
近岁以来,刘备势如燎原,其锐不可当,非寻常之力可遏。
若仍袖手无为,迁延五六载,我大魏社稷恐将倾颓,再无立足之地。
先父毕生心血创下的曹氏基业,亦将烟消云散,沦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