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愣神的功夫,宋舟已经跟着内侍走远了,季景辞只得上前疑惑道:“父皇?”
“不用看了,朕放她回太医署了。”
听闻此,季景辞松了口气,他正要谢,晋安帝伸手阻了,“你先别忙着谢,咳咳……朕是有条件的。”
“条件?”季景辞挑眉。
晋安帝的背略略有些佝偻,站了太久他觉得有些疲惫,便又坐回了御辇,“朕要你答应两件事,这两件事儿于你不难办。”
“朕老了,这江山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交到你手里,你打小觉得朕偏心你二哥,朕不否认,因为朕这一辈子确实亏欠他们母子良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这肉也有多有少。”
晋安帝看着太子,继续道:“朕要你答应的事很简单,就是待朕百年之后,你需善待他们母子,只要不是什么谋反大罪,保他们一生富贵无忧,你可能做到?”
季景辞点头,指天发誓,“父皇,儿臣保证,只要二哥不犯傻,儿臣定保他们一家平安顺遂,富贵无虞。”
这事儿他也曾跟宋舟说过,对他来说确实不难,不过他并不能保证他们不犯蠢呀。
“这第二件,朕病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晋安帝说罢,看了眼太子。
季景辞虽一直跟晋安帝不睦,不过到底是父子,听他如此说话心里还是有些堵,“父皇春秋鼎盛,只是冬日不适罢了,待天气暖和,身体自然也会好起来。”
晋安帝难得听到太子如此说话,也懒得去分辨这是客套还是真心,他无所谓的摆摆手,“朕去后想来也管不了什么,但是只要朕在一日,你跟宋舟就不能在一起,她毕竟是若华的女儿,这是朕的坚持。”
季景辞眼神转厉,“这是为何?”
他们根本毫无血缘,也根本不可能认亲,只不过少数人知道这背后的故事罢了!
晋安帝冷笑一声,“你是太子,也是朕的儿子,这是朕的要求,要怎么选你自己琢磨吧。”
季景辞有些愤怒,但他转瞬一想,她们有自己的秘密,不过就是暂时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这跟宋舟的命比起来又算个什么?
他同意了。
晋安帝点了点头,闹了一晚上了,他也累得慌,只挥挥手让太子退了下去。
等过些日子他的身体好点了,章皇后平静一点了再去看看她,他想。
章皇后管理失职,被暂时收了管理六宫的权利,不过到底还是皇后,凤印也留在翊坤宫,祥嫔向来温婉谨慎,不管何事都还是日日去翊坤宫请教,并不自作主张。
齐王妃在守岁宴上闹的这一场,因为处理及时,表面上并未掀起多大波澜,除了惹了些无谓的猜测,后来见她又回到了齐王府养病,长公主跟萧家也未曾说什么,让吃瓜的京都臣子好生失望。
风波就这样渐渐消弭于无形,只是经此一役,听说晋安帝身体又差了些,不过好在太子重新回到了朝堂,且腿疾日渐康复,这给朝臣们吃了颗定心丸。
这些日子宋舟过得很是清静,虽然有人私下指指点点,到底不敢搬来台面上说什么,反而因为太子的缘故,对她很是客气。
晋安帝给她提了太医,其实这也是间接否了太子的亲事,王院正还特意免了宋舟的值守,她闲来无事干脆重新整理起无涯子的笔记。
能全身而退,她已经很是感激了,其他的事,她没有想那么多。
为了避嫌,她已经很久没去过西苑了。
大晋年末请岁火祭天,二月始便要归还岁火祭祖。
季景辞近日也忙,听说他又要去替晋安帝祭祖,估计晋安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这件事慢慢淡化了再说。
林春到底还是追着去了西南,想起那个口是心非的少女,宋舟多了一份理解,闲暇时她也会偶尔摸摸手腕上的碧绿镯子,可惜竟再无异事发生。
有时候坐在小院中,日子平静得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可惜平静终有被打破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