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倒是?可以好好计划一番。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顾沛柔拿餐巾沾一沾唇角,问?道。
“随你。”
“……那去挪威?我喜欢看?雪,”顾沛柔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小时候在南方外婆家住,所?以一直很?向往下雪天。”
“可以。”
邵易淮说,没抬眼。
他记得载她从京郊回学校的那一晚,她在他车上睡着了,醒来?看?到?车窗外的雪,立时激动地?叫了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顾沛柔定定看?着对面的男人。
西?装革履,挑不出一丝错,就算是?她说要去南极北极度蜜月,恐怕他也会答应。
见了这么些次面,好像对他的喜好还是?一无所?知。
他百般妥帖,但是?关于自己,只字不提。
总感觉,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他周身的气场愈发凝滞而?沉重。
用完餐,他送她回家。
自第一次见面说车里有烟味儿之后,第二次再见,这男人就换了辆车。
不同款式的迈巴赫,外观有些像,但这辆是?新的。
目的地?是?东二环附近一处平层公寓。
到?达公寓楼下,顾沛柔道,“我最近从老宅搬出来?,自己住了。”
“嗯。”
她鼓起勇气,“……你要不要上去坐坐?”静等两秒,空气变得尴尬,她又补了句,“……反正时间还早,我给你冲杯咖啡?最近刚学的手艺。”
她必须要试探一下他的心意。
邵易淮转头看?了她几秒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顾沛柔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在,终于,他还是?下了车。
他走?在她身后,影子落在前头,顾沛柔有些紧张。
走?到?电梯间,身后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顾沛柔转过身,疑惑,“嗯?”
邵易淮淡淡地?说,“送你到?这儿,早点休息吧。”
“……我……”顾沛柔欲言又止,“你……”
不是?都已经板上钉钉了吗?按照流程,现?在不是?应该开始试婚了吗?
“司机在,不想让你难堪。”
顾沛柔瞪大了眼,“什么意思?你——”她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婚后……”
她咽一咽喉咙,把?话补充完整,“你是?打算婚后分房睡吗?”
邵易淮就那么看?着她,目光极其冷漠,好像不在人前了,他露出了真面目。
她失态了。
世家大小姐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对不起。”
邵易淮口?吻温和,“别忘了,改天去看?婚纱。”
“嗯,”顾沛柔低下眼,“4月4号,我记得。”
4月4号。
邵易淮一阵恍惚。今天没喝酒,但是?身体又疼起来?。
他转身离开。
4月4号那天,是?清明假期。
邵易淮去接了顾沛柔,一起前往工作室。
工作人员引着二人来?到?二楼。
邵易淮站到?窗边准备点烟,顾沛柔和工作人员都看?着他,“你不进去吗?帮我挑一挑?”
顾沛柔觉得,大概是?顾着旁人在场,给她个?面子,所?以邵易淮微顿了下,还是?抬步过来?了。
空间里一股清淡的香气,各式各样的白色婚纱或挂在衣架上,或穿在人偶模特身上,放眼看?过去,极其漂亮梦幻。
她着白裙好漂亮,着婚纱一定绝世无双。
她20岁生日那天的成人礼,真的好像他与她的婚礼。
视线里被白纱占满,邵易淮怔怔看?了几秒钟,而?后眼前一黑。
顾沛柔听?见身后一阵东西?翻倒的噪音,转过身来?大惊失色地?,“邵先生!”
那高大的男人踉跄中?撞倒了身边的置物架,此刻手扶着一旁的置物柜,像是?整个?人即将散架了。
他挥开她的手,“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脸色惨白如纸,像是?要死了。
邵易淮拿手机打电话叫宗叔把?车开过来?。
顾沛柔惊恐,惊恐于这男人讲电话的声音竟还如此沉静无波,丝毫不见异样。
车子很?快到?了。
邵易淮道,“婚纱的事,改天再说,我先回去休息。”
顾沛柔只能点头,“身体要紧,你最好去医院看?看?。”
宗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先生说回曼合,那他只能往曼合开。
到?了停车场,宗良志不放心,想跟上去,被邵易淮拒绝。
邵易淮一个?人上了20层。
开门,没换鞋,他脱了西?服外套,拧松领带扯掉,直接去西?厨开酒。
没醒酒没拿酒杯,他径直仰头对瓶口?喝下去。
甚至没看?清是?什么酒,灌下去喉咙立刻火辣辣地?疼。
这好像缓解了身体的疼痛。
他喝了半瓶,袖筒略凌乱地?卷在肘处,拎着酒瓶上楼。
主卧的门已经锁上很?久了。
他去静室翻到?钥匙,打开。
站在主卧门口?往里看?了一圈,他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靠墙有个?置物柜,上面放着一个?可爱的花篮,里面搁着几片卫生巾,旁边是?她洗脸时用到?的发圈卡子。
发圈是?布艺的,碎花点缀。
他手有点抖,拿起来?,攥到?掌心,像是?要碾碎什么东西?一样,握得很?紧,骨节都泛了白。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再不看?到?她,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再顾不得要戒掉她,所?以把?主卧都上了锁,他必须要打开门进来?,感受她曾经存在过的空间,手里握着她的什么物件,也好过怀抱和手里一直空荡荡的。
眼前有重影儿了。
可是?依然?看?不到?她。
他只能喝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