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话!我眯…我这个时候睡哪门子觉啊?您这是寒谄我呢?”
梁石恪暴怒,和梁雨川相似的细长眉目转瞬成了吊稍眼,周身气势一出便将大庆伯逼退了两三步。
旁边干活的仆人看不过眼,上前帮着大庆伯说了两句:
“姑爷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摆军爷的架子,这是在家里,您虽多少年没回了,好歹也看在小姐尸骨未寒的份上对我们这些老人儿温和点儿,咱们不比祁门关那些粗人,经不起您的脾气。”
梁石恪心里的怒火翻江倒海似的,但是确如那仆人所说,何庭芳刚刚过世尸骨未寒,或许魂魄还流连在这故地上方徘徊不去,倘若她瞧见自己对宅子里的老人动怒,八成要死不瞑目呢。
他气喘如牛,却抿着嘴不发一言,大庆伯和那仆人虽然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多说了几句,但在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杀过人的壮汉面前,还是不免露怯。
好在李仲园正好路过,好言好语地上前劝告一番将梁石恪拽走了,大庆伯和那仆人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日子特殊,大家心里都不好过,老弟别跟人计较,消消气,一会儿棺木到了就该准备装殓了,还得要你帮忙呢。”
梁石恪怒火未消尽,一脸的凶相,看向李仲园的眼神似有指控。
他再怎么说也是梁何氏的丈夫,装殓就装殓,“帮忙”两个字倒显得他成了外人了。
大丈夫心胸广阔,怎会跟这些蝼蚁之见的下人计较,梁石恪微微不屑,觉得李仲园把他看轻了。
二月二十二,梁何氏过完了头七,宅内撤去了香案烛台,重新挂起了红灯笼。
梁何氏是出嫁之女,即使不能葬在夫家,也绝不会被娘家宗族所容,梁石恪是外来户,在丰承县自然没有祖宗坟茔,梁雨川为这事儿张罗了许久,最后才由李仲园牵头,在李家所购的山头找了处风水还算可以的平地,给梁何氏立了个体体面面的阴冢。
这七天里,梁雨川做尽了孝子,整日整夜便睡在新
坟附近新搭的茅屋里,吃冷食喝冷水,蓬头垢面衣带渐宽,生生把自己过成了半个野人。
头七一过,梁石恪便带着两个大兵上了山,找梁雨川进行了语重心长的谈话,其目的,无非就是说服梁雨川跟他一起回祁门关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