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柏瞧了眼,点点头。
“当时我正和鱼龙帮的人火拼,满巷子人都吓的跑光了,就你还坐在这里吃面,神色宁静,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子一定不一般,不是个高手,就是个傻子。”陈六爷指着那里,目光里充满了回忆。
裴柏无奈笑笑。
“那时候,鱼龙帮设伏,引开了我的义子们,把我一个人困在这里,动了三个分神围杀我,我从南大街一路逃,逃到这里,没有一个人帮我,只有你出手了。”
陈六爷一口饮尽碗中酒。
“你当时提着一把剑,对他们说:‘以多打少,实在非君子所为。’我那会儿心里就在想,这他娘的完蛋了,是个傻子,谁知道,你一把剑把三个分神砍的抱头鼠窜,哈哈。只是现在想起你说的这句话来,还是觉得那么好笑。”
裴柏无奈摇摇头,道:“以多欺少,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裴兄你是真君子,我陈六这辈子遇到过很多人,可唯独你最让我佩服,这一杯敬你。”
陈六爷倒满酒,两人轻轻一碰。
“二十年了,当年与我争夺玉京的鱼龙帮不见了,好多人也不见了,就连我也变了,唯独裴兄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我也变了。”裴柏忽地道:“老了。”
陈六听的一愣,忽地哈哈大笑,道:“谁又不会老呢?”
“不错,人都会老,你我老了,她也老了。”裴柏长叹一声。
陈六听到裴柏的这句话,看着碗中的酒发呆,目露追忆的神色,犹疑了片刻,还是问道:“我始终不明白,裴兄你为何会答应陛下的赐婚,以你当年风采,入军拜相都是唾手可得,天下之大你尽可去得,这般选择,又是何苦呢。”
裴柏怔了许久,似在回忆,片刻后温和道:“大概,是当年陛下召见我时,她躲在屏风后哭的样子,太漂亮了。”
裴柏喝了一口酒,问道:“陈兄你不也和我一样,苦等这么多年,你又是为何?”
陈六眨了眨眼,笑道:“大概是当年她站在南山山坡上放风筝时笑的样子,太漂亮了。”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碗,敬那该死的漂亮。”陈六和裴柏重重一碰碗,一饮而尽,笑骂道:“真他娘的世道无常,你我这般好的男人,这娘们儿竟然都看不上。”
裴柏听了,破天荒的哈哈大笑。
………………
回忆里的许多场景,总是会变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