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夜幕阴沉而澎湃,万芳显然没法如苏夜那般泰然自若,“苏夜,你说这究竟会是谁胜谁负?”
万芳如寻常修仙者那般心思惶惶的关切着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如同处于乱世之中惊惶的离民一般会幻想着两种山头碰撞之后的结局,以及随之而来对自己所产生的影响。
苏夜淡然笑笑:“胜负与你何干?”
万芳怔了怔,似没想到苏夜反应会这么淡漠,这完全是一种把自己置于局外人的态度。看起来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不为外物所影响的超然心态,可她全然无法理解,身为两州修仙者的一份子,他怎么能如此淡然?
“当然有关系了,他们的胜负虽不会直接给我好处也不会坏我修行,可随之而来的影响,却足以改变我身处的这片世界的格局,同样的也会改变你身处的环境,难道你对此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呵呵…”
苏夜起了身,“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场风云有胜负,你希望谁胜?”
“这…”万芳顿时语滞,她蓦然发现,自己虽然忧心这场大战的胜负,以至于无法平心静气的继续待在静室中参悟青云仙经继而选择走出静室,可她实际上却无法说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期盼。
期盼世家大族胜出,斩灭涅凡尘?不对,她与涅凡尘无冤无仇,甚至还有点敬畏尊崇,心里并不期盼他死。
可要说期盼涅凡尘胜利,斩灭天罡灭玄阵中的强者,然后再度以横扫天下横推万古的气魄真正彻底的扫除两州修仙界一切巨头,让两州修仙者尽归天渊皇朝,似乎也没那么期盼,她并无法看到,这种结局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难道我渴望的其实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平局?”万芳心里忍不住闪过这样一种念头,只是念头刚刚滋生,就被她否决了,这种结局才是最恐怖的结局,怎么可能有这种期盼。
“可既然都不是,那我又是什么样的一种立场…”万芳迷茫了,有一种在修仙界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惶然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仿佛这世界本来就没有的她的存在,没有属于她的位置,虚得很,虚得让她心焦。
她十分努力的想要排斥这种感觉,可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从何做起,迷茫到了极点。
万芳的秀眉紧紧的锁了起来,着急的问道:“那么你呢…你又希望谁胜谁负?”
说完,万芳紧紧的看着苏夜,满脸期盼,似乎想从苏夜的答案中找到一些启示。
“我?呵呵,我只是一个看客而已,他们谁胜谁负与我有什么关系?”苏夜一脸无论谁胜谁负对他而言都只是一种乐呵的淡然。
万芳呆住了,脸上闪过一抹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恼怒,失望,同时又夹杂着某种理所当然的表情,默不作声的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苏夜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天空,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天亮。
新的一天显现出了光芒,天空之中轰然一声炸响,万道光芒随之迸发,犹如烟花绚烂…
万玄德这一大嗓子吼了出来,另外那三十五位天仙惊骇之余,纷纷爆发出了强横的气息,这一个个天仙的气息,攀升起来,竟然都比先前展现出来的还要强横。
其中包括皇甫家族的皇甫仓上在内的八个地仙,竟然都如同万玄德那样直接显现出了凡间兜不住神仙修为。
原本的三十六位天仙,眨眼间变成了九位神仙,二十七位巅峰天仙,他们迅速在虚空中来回穿梭,位移,布置出了一座比先前那十方俱灭仙阵更加庞大的仙阵。
天罡灭玄阵!
此阵一出,顿时以大阵为中心,爆发出了一股比太阳还耀眼三倍的光芒,如同天地潮汐一般,向着涅凡尘轰了过去。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就连涅凡尘似乎都无法躲开这奔腾的潮汐一般,迅速被这一股耀眼的光芒轰了正着。
一瞬间。
九位神仙消失了,二十七位巅峰天仙也消失了,涅凡尘也无影无踪了。
整个凡间修仙界一下子陷入了静寂之中,好像一切风波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
然而,正当无数修仙者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天空之中却如同神灵泼墨作画一般,无形的天地时不时抖动一下,每一次抖动就都会有一大片色彩各异的光芒如同长虹一般窜出来,横铺整个凡间天地,有时候甚至大半个凡间世界都布满了血色长虹。
“阵法空间!”
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风波并没有结束,只不过是那些人把战斗转移到了阵法空间之中,别人暂时无法看到罢了。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的。
看不到阵法空间之中的战况,修仙者们心中便都如同悬着一块巨石一般,久久无法落地。事情演变到现在,那已经不是涅凡尘与那些世家大族之间的恩怨了。
这场发生在山河巨变关键时刻的风波,无论是谁胜谁负,都必然要影响新的两州修仙界的格局。
涅凡尘胜,天渊皇朝必然重现辉煌,不仅重新占据禹州修仙界,连南州修仙界也会被天渊皇朝占据,形成万古罕见一座巨大皇朝。
涅凡尘败,天渊皇朝将如同十万年前的大禹皇朝那样,埋入历史之中,无论曾经有多么辉煌,都只不过是让后来人为之感喟的一段文字。而世家大族将依然以巨头的方式存在于两州修仙界,继续甚至以更加强硬的姿态掌控着两州修仙界的一切。
“这些世家大族果然是蓄谋已久,早已做了完全准备啊,连天罡灭玄阵如此复杂的仙阵都摆弄了出来,难道他们早就料到,即便拼出了两步连环杀局也杀不了涅凡尘吗?”
苏夜暗自心惊,作为一个真正的旁观者,既不以涅凡尘之利为己利,也不以世家大族之利为己利,他不仅对涅凡尘的实力感到震撼,也为世家大族击杀涅凡尘的决心以及为之作出的种种准备而心惊。
与此同时,他也有些不甘或者说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