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司梵立刻伸手掐了郑袖一把,没看到三皇女和公孙公子神色有些不对么,想必其中还有内情,这蠢货在人打机锋的时候乱插什么嘴?
顾融端着笑脸道:“是吗,呵,那我今日就去上报官衙,能否报上几位的名号?若是官兵来将匪徒全数剿灭,倒是省事不少。”
她神色温和,可月华闻言脸色却越发不好,心道看这模样,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这是自以为和国师有些交情,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敢跟她们呛声了吗,殊不知对她这种人来说,知道了也烂死在肚子里才是明智之举吗?
果然是眼皮子浅薄的白丁!月华脸色难看的想。
和她所知道的古国不同,白国对商人限制不严重,所以很多在自家发现的矿藏,若是有法子开采,只需向朝廷定期缴纳采出矿藏十之二三,就可随意采用。金银铁矿管制更严,需要向朝廷缴纳四分,但采出也是暴利,如此一来,顾府后山的金矿就是一块香饽饽。
但顾融肯定没法冶炼金子,此处是京城地界,想必有心人都能插上一手,到时候,没权没势的顾融被算计,或许还会有性命危险,不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故,在月华看来,金矿到顾融这种人手里,根本就是浪费,她权当做好事买了府宅,金矿在她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用处,然而顾融这种人,偏不领她的情!
若是顾融知道月华心里对自己的斥责,怕是会忍俊不禁,这位皇女的这份情,她可领教不起,之前出手救助一回,被扣上匪徒的罪名扔进刑部大牢不就是最好的教训?
月华眯了眯眼,垂眸想着怎么处理顾融,就算顾融和国师有交情,她一样能办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
皇族里大多都知道国师不理俗事,在月华看来,就是那种招摇撞骗的家伙怕得道高人的皮囊被人拆穿,只敢缩在道观里,若是眼前这个没眼色的以为国师能当靠山,她那算盘就彻底打错了!
国师一事只会通报白帝,连皇女都没资格知道,哪知道顾融也成了白国最尊贵的摆设之一。
月华本来就不信什么护国天师一类,心道,纵观历史,哪个国师是好东西,白帝无为才会相信这些江湖术士,还建了什么玄女观,若是她,一定将这些江湖术士驱逐出去!
视国师为封建毒瘤,平常也一直不屑一顾,此时月华更因此对顾融越发不喜,她也厌烦了扮演的圣母闲王的模样,冷冷的看一眼顾融,一摔茶盏:“女公真当戏耍本王是那么好玩的事?哼,既已应承,如今何必搬来子虚乌有之事推脱,随意欺瞒,你可知罪?”
“应承,有吗?”顾融对皇女之怒毫无感觉,神态丝毫未变,看在公孙玉眼中分明是戴着一张温和的假面,虚伪两个字都不足以概括,只听顾融看似温和,实则胆大包天道:“我只说要考虑,难道在座几位都耳朵不好,没听清吗?哎,耳朵不好可是大事,要不,我免费开个方子,给大家治治?”
几位脸色一下子青了,尤其是月华,阴森森的看一眼顾融,顾融对着她微微一笑,举起茶杯道:“安神茶,可是好东西,多喝点,有治坏脾气的功效呢。”
狐假虎威么,谁不会?
月华看不惯顾融小人得势的嘴脸,冷笑一声,当即摔了茶盏起身:“回府。”眼中戾色一闪,心道回去就想法子惩治这厮,干脆不要吓唬了,就真的把她交到邵含梅手上,让她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公孙玉太过了解月华,看她模样,眼神闪烁,慢了一步。
公孙珏看月华心情不好,自己心情也不好起来,对着惹怒月华的顾融冷笑一声:“哼,胆子够大,天潢贵胄你也敢信口开河,等着吧,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顾融将两小孩儿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刚掀开帘子,一颗石子就迎面而来,抬手握住石子,顾融无奈道:“你们两个皮猴儿,就是这么欢迎姐姐我回家的吗?”
“哎,主子!”刘荷眼睛一亮,扯着刘清凑过来,两人围着顾融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刘荷吐舌头道:“还好还好,没被打得皮开肉绽,主子还是好好地!”
“瞎说什么呢你,主子可算是回来了,我来喂马!”柳成也看到顾融,憨憨的一笑,牵过马车的马,一看马长得健壮,忍不住想摸一把,白马打个响鼻,躲开柳成的手,高高的扬起脑袋。
刘荷凑过来道:“这马好俊啊。”
柳成附和:“嗯,没错,我都没喂过这么漂亮的白马。”
“这马难伺候,府里有新鲜苜蓿,挑好的盛一筐,用淡到尝不出咸味的精盐水洗干净再喂。嗯,对了,还得拌两碗水煮青豆进去。”
顾融嘱咐柳成,玄女观拉车的马品相好,跑起来又快又稳,还极有灵性,就是伺候起来也麻烦,这饲喂法还是临行前观里的侍者特意叮嘱的。
柳成牵着马退下去,顾融扫一眼其他的五辆马车,问道:“来的都是谁?”
“那位月大人,月大人的两个漂亮侍君师一起来的,还有郑袖还浑人,还有姓司的,姓司的哥哥,好多人呢,不知怎么回事都来府上了,都说了主人不在不方便待客,偏都围在一起要等主人。”刘荷叉着腰气咻咻的道。
刘清跟在姐姐身后,也道:“我娘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无姐姐才说是主人被从大牢里放出来啦,可我看她们也不是来接风洗尘的,都是想谈什么生意的,都说主子要卖宅子。主子,你真的要把宅子卖个那个什么月大人吗?”
看两个孩子一脸紧张,顾融抬手把两个孩子的脑袋一个揉了一把,笑道:“原先是打算卖的,怕什么,卖宅子还能把你们一道卖掉不成?不过,现在不用卖了,走,进去看看。”
刘荷和刘清纳罕的对视一眼,双胞胎同时抬手嘟嘴揉揉脑袋,异口同声道:“好不容易梳整齐的头发乱啦!”
顾融走到大堂,厢房门开着,坐着一室的客人,还是那些熟人,只不过又多了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是个生面孔,面目比之一般男子少了些棱角显得极为柔和,一眼看去还有些微眼熟。
顾融瞄了一眼,想必这就是郑袖的正君,司家四子,司梵。
刘荷进去看着司家四郎,嘟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位郑女公的正君看起来很眼熟,是以前见过吗?”
可不眼熟吗,以前初到府内的顾融长得就和司梵极为相像,只不过现在修道后体质改变,伐经煅髓后由内而外改变,整个人长相各处都有些细微变化,顾融眉目还是和司梵相似,但整体却是截然不同,再没人认为她们长相相近。
顾融在看到司梵的时候才恍然,原来这就是司府四郎啊,当年她还不知道呢。
还记得上一回她寻亲到司府,见到的就是司梵,因为长相太相似才确定那是自己的家人。后来,也是这位长相最像顾融的司家儿郎,和司染几人提议,将逃犯顾融绑了送回相国府请功。
当时的心情此时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了,如今再看到司梵,顾融竟连当年看到司染时心情波动的感觉都没了,看到对方面容的时候,想到曾经的自己,那一瞬间感觉上一世的自己与如今总算彻底割裂开。
忘了何时,她曾随口告诉过谁,重生前后的顾融已经不是同一个人,如今再来看,果然是如此呢。
步履轻缓的进入大堂,在座的几人眼神看过来,司染惊喜道:“顾女公,你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快坐,我们可等你好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