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喂完水,将于可身下的病床摇起来一些,这才关上门离开。
于可脸上还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因为一只眼睛伤的厉害,缝合后还贴着纱布,只有另一只眼可以视物,但却视线模糊。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有多久了?是四年,还是五年?她除却在电视杂志上可以看到他,不,还有一次,她在公交车上,忽然看到他的车子被数量黑色的保镖车前后簇拥着,在宽阔街道上疾驰而过。
那是分开之后,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她从艺术学院毕业,应聘工作,做了教师,他给她的那一笔钱,她一分钱都没有动过,一直到今年八月。
她任职的学校里,一个女生忽然在宿舍厕所里生了一个不足月的婴儿,那个女生年纪太小,害怕慌乱之下,竟然把婴儿从窗户扔了出去,而她自己随后也产后大出血,在宿舍昏迷不醒。
那是她带的班级的学生,她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学校校长领导来过之后,象征性的给了几千块钱,就不再理会这件事。
她据理力争很久,却还是没有下文,可那个重伤的新生儿还有这个女孩子在医院哪一日不需要不菲的钱来续命,她第一次动用了萧庭月给她的那一张卡。那个婴儿最终没能抢救过来,可那个女孩子却保住了性命,她感念于可的救命之恩,偷偷告诉她,校长每到周末就要带漂亮的女生出去,吃大餐,唱歌,买漂亮的衣服,各种玩乐,然后吃饭的时候,她们
就会被灌酒,她也被灌醉过,醒来之后下面疼的厉害,她很害怕,偷偷问了别的女孩子,她们也和她一样,她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就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她还以为是自己长胖了……
于可一听这话就全明白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任教的校园里,私底下竟然会有这样肮脏的交易和内幕。
这些女孩子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有的更小一些,还懵懂无知着,可却被人当成了权色交易的筹码,任人摆布。那个女孩儿还说,她还被带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位于半山的别墅中去,只是她没有被留下,更小的一个女孩儿被留在了那里,她还记得,她坐车离开那里的时候,回首看到那栋坐落于半山的别墅,流光溢彩,灯火辉煌,就像是语文课本里学过的那一首天上的街市一样……
赵靖之摇头轻叹:“阿昭,你每次提起弟妹,都是一副感念救命恩人的口吻,你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她救了你,也只有她的血能救你的缘故?”
裴昭一双刚毅长眉缓缓蹙了起来,心恋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说真的,他从来不曾切实的考虑过这些,因为这天生的病症,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勉强念完了大学,本想出国深造,最后也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因为发起病来实在可怖摄人,他也自己封闭了心门,不肯去害人害己,再后来他双眼失明,那种想法更是彻底打消了。
第一次与心恋相遇,他最初是被她身上奇异的那一种香给吸引,失控之下咬了她一口,将她吓的落荒而逃。
他回去后,总会想起她怕的声音都发抖了,又疼又气之下,却还是善良的询问他要不要帮他打电话让人来救他的情景……
他更没有想到,她会是自己早就订下的未婚妻,济源大师说他的良缘在蓉城,果不其然,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他没有想更多,她肯嫁,他就会娶她,她若是不肯,另有所爱,他也会无条件的成全。
现下赵靖之问起来,他自己甚至也是迷茫的,他对于姜心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总是觉得亏欠她,因为她为他抽取了那么多的血,总是觉得愧疚,因为他没有办法给她正常的夫妻温存。
可是,如今细细想来,好似还是缺了点什么,他将她当作唯一的妻子看待,他敬着她,宠着她,可以无条件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但心脏的最深处,却好似还是觉得有一抹空缺填不平。
人不该这样的贪婪,自己的妻子已经再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他若再奢求更多,上天都会看不过眼。
“靖之,我若是对她毫无任何喜欢,我又怎么会娶她?”
裴昭一笑,闲适在沙发上坐下来:“好了,不说我们的事了,你呢,你这眼瞅着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能有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