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越来越盛,与月华连成了一片,而九尾狐的身影,却在眼前渐渐淡化。
“呀!怎么回事?”
笙箫大叫着冲了上去。慌乱中月半来不及拉她,只能随着她一起进入了纯白的光圈中。
那道奇异的月光载着三种颜色,瞬间消失不见了。
林中回归了一片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胡闹!”
看到笙箫和月半也随着那道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九湮终于怒叱出声。
笙箫手一抖,琴音涣乱,眼前的竹林化为一片虚无。
“那可是异世道,你们竟也敢跟着去!白泽,她爱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般不知轻重?”九湮回头,严厉地瞪着白月半。
“半吊子鲁莽冲动,我哪里拉的住嘛……”月半小声嘟囔着,一脸委屈,“可怜我陪她一起卷入异世,神体受损,连毛色都褪了几分光泽。”说着,伸出两只肉爪,十分心疼地舔了舔。
九湮又去瞪笙箫,笙箫朝她吐了吐舌头,垂下脑袋。
木子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这种相处感到极其陌生。
阿简说过,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可言喻,这应该……是出于关心吧。
他眼神晦涩,落寞地低下了头。
刑天看了九湮一眼,默默地饮了口茶。
阿九的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开启异世道需要有极高的神力支撑,即便是他也不那么轻松。这狐狸之所以能做得这般,想必是已做好了觉悟,生生放弃了自己的下个轮回。而笙箫和月半跟着去,神力也多半会受到压制,若在异世遇到什么危险,恐怕很难抵挡。
刑天思来想去,心下起了猜疑:“这狐狸倾尽妖力逆转了时空,恐怕不是保命那么简单。她要去的地方,一定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执念。”
九湮点了点头,眸色深沉:“笙箫,继续造幻,我倒要看看你跟过去都做了什么。”
笙箫忙不迭地点头,拨起琴弦:“阿九,此番还有个巧合,我在异世啊……碰上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她说着,看向远处,“你瞧,就在那儿!”
……
姑射之山,芳草萋萋。
随着琴音落定,眼前的景象也再次定格。
“姑娘可是海族中人?”
笙箫和月半本愁眉苦脸地抱作一团,忽然听得楠树后传来清悦的女声。抬头看去,正见一片青白色的浮光在树后隐隐乍现,掩含着丝丝冷意。
笙箫吃了一惊,忙抱起月半,带着防备向后退去:“你是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你怎么知道我是海族中人?”
月半正在警惕,闻言翻了个白眼:“半吊子,你怎么不打自招?”
“呵呵,姑娘莫怕!我并无加害之意。”树后走出一个白衣的女子,眉黛如画,目横秋水。她手执一柄纨扇,轻轻一摇,扬起了额前的三分柔丝,便有一股说不出,却又藏不住的素韵风情。
涂山枼。
九湮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摇头笑了笑。
早就听闻狐族出了个行事作风与她相似的首领,不曾想,竟会在这里看到。
那女子在原地站定,目光审视着笙箫和月半,语气飘虚却坚定:“姑娘可是海族的二殿下?身旁的可是神兽白泽?”
没想到能被来人一眼看穿,笙箫和月半抖了一下,再次后退,摆出了作战姿态。
“呵呵……”那女子半颦半笑,带着欲语还休的娇态,“殿下不必惊慌,我是云翳的朋友,涂山枼。”
“涂山枼?你是狐族首领?哈哈!那便好办了!”笙箫一听,顿觉遇到了救命稻草,忙扑过去拉起了她的手,“涂姐姐,我是追着那九尾红狐才来到这异世的,你可要帮我啊。”
涂山枼蹙眉:“小藻逃了?可那缚妖瓶乃是神骨所化,坚固异常,怎会让她逃了?”
笙箫眼珠一转,窘迫地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开口。涂山枼见她这副样子,神色了然:“要我帮你也可以,但你若是有意,可否也帮我一事?”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瞬间落了下来,成了一片混沌。
“怎么不见了?她让你干什么?”九湮疑惑地问道。
“额……涂姐姐让我去帮她去送一封信。嘿嘿嘿,阿九,这不重要,就别看了,我直接告诉你们结果吧。”不知想到了什么,笙箫有些尴尬。
九湮点了点头:“好,既是不重要便无需浪费时间。说吧,有涂山枼在,九尾狐一事理应问题不大,为何还是让她跑了?”
“阿九,你可真是未卜先知啊!那涂山枼确实帮我制住了九尾红狐,可就在我要收了她的时候,哥哥却突然得知了这件事情,将我强行召回了现世,你说怎就那般巧,再有半刻钟我就能收了她的。”
月半愤愤瞪她:“你个没良心的,云翳为了召回你,都负了伤了,你竟还在埋怨他不该太早救你。”
“云翳负伤?重不重?”说起自己的好友,刑天不免有些担忧。
“好多了好多了,哥哥只是神力受损,现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笙箫回道。
木子杞听得无趣,冷声道:“我要回去。”
九湮点头,长袖一拂,屋子瞬间恢复如初。
“阿九,我现在只有靠你了,好在你已醒,便陪我前去收了那只九尾狐吧。”笙箫凑上去,苦苦哀求。
九湮还没说话,木子杞却明显着了急:“红红,没有主人的允许,你不得擅自离开此地。”
九湮挑眉:“守在这里有什么好?木子杞,你该和我一起出去看看的。”
木子杞愣了一下。
“我,我出不去的……”说到这里,不禁落寞,“又或者说,是我不可以出去。”
“是!你本来不可以,但跟着我,就没有不可以。”
九湮话虽轻狂,表情却十分笃定,木子杞看了她半晌,摇了摇头:“罢了,你不懂,我是见不得强光的,我身上会痛,眼睛也会痛……”
九湮垂眸看他。
他何止会痛,他身上有夙夕的神力压制,那力量和罹落抗衡了万年,早已渗透进了五脏六腑,虽然有阿简的疏导,却仍是难以纾解。若是暖阳尚好,若遇上烈日强光,只怕会激起难忍的苦楚。
思及此,她打了个响指,一把红伞出现在手中。
“木子杞,有了这把伞,你便可无惧强光。”
木子杞豁然抬头:“你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