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买药

皇帝声音的悲沉,表情的沉重让我的心跳了跳,肃然答:“是。”

“帝王之家的孩子,从幼时起就会经历阴谋陷井,位居高位的帝王之学也不容他将真正的自己展现在人前。还有后妃之争,后宫,是阴谋密布的地方。”说到一半,皇上又开始咳嗽,一旁的太监赶紧递上茶水,喝了茶后,皇上顺了顺气,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深深注视着我,像是在审度着什么,好一会,目光又有了笑意,才道:“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处理这一切。所以,朕将殷玉交给你了。”

殷玉,也就是太子。

“皇上,臣女不解您所说的。”

“当你进宫后,慢慢的就会了解了。”

“拿来。”皇帝对着身边的太监道。

很快,太监拿了一个约一米长的盒子,小心的打开,拿出一根雕刻龙身的木棒和一道圣旨到我面前。

皇帝示意我打开圣旨。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可还是依言打开了圣旨,见圣旨中写道:“太子弱冠之礼后,立娶华知秋为皇后,且十年之内不得废后。”

听得皇帝道:“若太子有什么荒诞之处,这根龙棒一如朕亲临,明白了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皇上,臣女不是很明白。”

皇帝慈祥一笑:“有点明白就行了,这二样东西你要保管好了,是朕这个公公送你的礼物,或许是唯一的礼物。”

我听着越来越糊涂,隐隐的又觉着自己是揽下了一个一辈子也抛不开的包袱。

出了御书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见过太子妃。”

侧目,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宫女站在一旁朝我施礼:“奴婢是艳妃娘娘的婢女,娘娘知道太子妃进宫了,特让奴婢来请太子妃过去喝喝茶,聊聊天。”

我先是朝她颔首了下,便对一旁拿着盒子的太监道:“还请公公告知我父亲一声,我会稍晚些回家。”

“是。”

“烦请姑姑带路。”

“太子妃请。”

“我还不是太子妃呢,姑姑就别这样唤我了。”

这姑姑虽是在笑,但笑不达眼,整个目光都是冷淡淡的:“是艳妃娘娘吩咐奴婢这样叫的。”

心中有些忐忑,这艳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什么她身边的奴婢就让人觉着不简单?

殷玉,当今的太子,艳妃的儿子,又会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一生,真的会托付在一个比我小二岁的孩子身上吗?

一丝不甘悄然在心底衍生。

艳妃,果然与她的妃号一样,美艳不可方物,犹其是她的眼晴,仿若桃花不笑亦含情,硬生生的能勾人魂魄似的,只那精致如玉的五官合在一起,妩媚中又多了一丝隐含的跋扈。

而在她的身边,站了二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眉目之间与她皆有些相像。

“臣女华知秋见过艳妃娘娘。”行大礼时,我在心里暗附着:艳妃这般倾城的容貌为什么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可能吧,若真的遇到过,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快起来,自家人以后就别行这样的大礼了,坐吧,施姑姑,上茶。”艳妃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切。

“谢艳妃娘娘。”规矩的落座,不让自己出一点的马虎,此时,领我来的姑姑为我送上了茶,原来她姓施。

艳妃轻抿了口茶,笑问:“这茶的香味如何?”

拿过茶,掀开茶盖轻闻了下,我正要说时,身下的凳子脚突然断裂,身子一个不稳,狼狈的跌倒在地,手上的茶杯刚落在脚上,滚烫的开水覆盖了整只脚,烫得我差点尖叫,可在目光瞄到艳妃如刺般的目光,和她身边那二名兴灾乐祸的少女时,叫声硬生生卡在喉咙,只是详装无事的在施姑姑的搀扶下起身。

“你们这些奴才怎么搞的,这条凳子破了不知道吗?”艳妃怒目站起,纤手指着早已跪在地上的一群宫人:“来人,将这些奴才都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忍着脚上如刀割般的痛,我强扬起笑容:“娘娘息怒,臣女没事。”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艳妃的表情很是担忧。

“没事。”我的脸定是痛得苍白,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却见她详装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方才真是吓坏我了。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艳妃左右拉过那二名少女,眯笑望着我:“她们是李芙和李容,是本宫的亲侄女,与太子更是青梅马,二年前就嚷着要封她们为妃了,日后你们三人可要同心同德,共同好好服侍太子。”

尽管无心成为太子妃,但艳妃这话,多少还是在我心底掀起了波涛。

妻妾成群的生活,我并非不知道。

我,也步入其中了。

是不是该庆幸是元配呢?嗬。

“姐姐。”李芙,李容上前一步朝我盈盈施礼。

回了礼,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妹妹请起。”

“好,好。”艳妃笑着:“时候不早了,太子妃就先回府吧,施姑姑,送太子妃出宫。”

宫中宫,殿中殿,廊中廊,门中门,皇宫的格局精致秀美到了极处。

我无心欣赏,脑海里闪过的是皇帝语重心肠的话和艳妃那丝毫没有笑意的眸子。

一旁的施姑姑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那目光,就算是笑着也给人一种犀利的感觉。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经过一处小花园,从花圃里跌跌撞撞的冲出一名衣杉不整,满脸红晕的妙龄宫女。

在见到施姑姑时,满脸红晕瞬间消逝,嗫嗫的行了礼:“奴婢见过姑姑。”

施姑姑目光一厉:“在宫内这般荒唐行径,是不想活了吗?”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姑姑饶命,是太子殿下硬要奴婢们打扮得这般模样捉迷藏,还说,说抓到了就要全身,这样才有趣。”

“放肆,在太子妃面前岂容你这般胡说八道,还不快下去,晚上再收拾你。”

“是,是。”

我心中虽想问个究竟,但毕竟还未入宫,还是自敛些好,心中浮上苦涩,区区一名宫女若没这样的事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诬蔑太子啊。

我真要嫁给这样的一个人为妻吗?

“太子妃别放在心上,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施姑姑忙道。

点点头,微微笑说:“快到正门了,施姑姑请先回吧,知秋谢姑姑相送。”

从入冬已来,这已经是第七场雪了。

雪花飘落在手上时,竟有拇指般大。

再过一月,就过年了。

自那天后,就没再进过宫。而这二个月来,那天入宫的情景总在脑海里徘徊。

皇帝为什么要跟我讲那些话,他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太子,一国的储君,怎么能交给我呢?

皇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头痛时,小洛跑了进来,紧着声说:“小姐,皇上驾崩了。”

“你说什么?”一时反应不过来。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小洛点点头:“是在昨晚,听说是咳嗽时一口气没回过来。”

“皇上死了?”太过意外,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一个英明的君王,就在昨晚去逝了……

二个月前还好好的。

窗外的大雪落着,天地之间已是银装束裹,白皑皑的,望不到尽头。

公历445年十二月,殷朝第三代君王驾崩,举国大丧,守孝三年。

三日之后,艳太后之子殷玉继位,国号英,百姓称之为英帝。

然,新年刚过几日,就传出英帝夜夜与宫女嬉戏的消息,还逼使宫女全身只能穿着肚兜与他玩乐。

一年之后,连封了二名女子为妃。

按殷朝习俗,男子必须到弱冠之年才能娶妻纳妾,英帝这一举动使得整个朝野震惊。

群臣和百姓都在背后议论英帝会不会不管祖宗体制在今年大婚,娶我这个相爷之女。

议论责备之声犹在,不到半年时间,英帝又纳了五名宫女为采嫔。

唯独没有纳后。

当英帝行了弱冠之礼后,已有五名后妃,二十名采嫔,数不清的采人。

在民间,每说起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皇帝时,百姓们都在背后称之为‘淫帝’。

转眼,四年过去。

公历449年,艳太后下旨,定于十月二十日为英帝与宰相之女华知秋大婚之日。

小院中,到处是秋菊淡雅的花香。

静静的坐于亭中,闻着花香,优雅的看着手中的书。

再过八天,就是大婚的日子。

四年来,我一直在做准备,入宫的准备。

安安心心的入宫,稳稳当当的做我的皇后,几十年之后,老死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