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久久地看着,终于娓娓地微笑了,他把头低下,也伏在我耳边,用了同我一样轻缓的声音,低低地说:“我想!”
“会放弃么?”我又问,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我却是很清楚了。因为我看到那好看的嘴巴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
他说,不可能。
那三个字一出口,我就觉得绝望了。不光是因为最后难测的结局,还因为他的决心,他不可动摇的决心。我根本不可能阻止他。
“我总希望可以给你们最好的。”他认真地看我,目光像空气一样温暖润湿:“你,我的母亲,我总要给你们最好的!”
我摇头,对他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可以平安。”
他微微地笑,笑容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转身离开,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明白,那个人不是我的,怎么样都不是。
我知道自己再不能迎着月光依偎在他的身边,将均匀的呼吸一一细数。再不能翻转他的衣领掸掉细细尘埃,再不能握着他的手感受缠绵的温热,也再不能将自己名字冠上他的姓氏。
他想要那个位子,凌朝樱就是他的筹码,因为他需要凌王府的势力。我跟皇位孰轻孰重,我不想比较,不去比较才不会失落。
现在我还招惹了墨王,惹恼了太子,你死我活的皇权之争,怎么还禁得起再添上这一段缘浅情深。
无论是现在的然王,还是将来可能的君上,他都是凌朝樱的丈夫,不是我安宁的,偷或借来的东西,留得再久,还是要还回去。
又做梦了。
梦里,不见天光,我一个人蜷缩在地上。腹中,疼痛愈来愈烈,自咽喉一路火烧火燎地蜿蜒向下。不过片刻光景,及至腹部,已是一寸一寸直如裂开一般。冷汗,立时自脑门沁出。
挨了一会儿,才渐渐舒缓过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我静静赖在榻上,眯着眼,似睡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