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在她面前作卑微状,迟疑了半天,还是慢慢跪了下来:“给郡主请安!”
她轻笑了一下,明显不痛快。只是不知道是怪我跪得太迟,还是怪我没自称奴婢。
她不叫起,我也不敢挪。
心里只觉得好笑,此刻这位姐姐还没姓李呢,就已经染上了皇家高贵的通病,喜欢让人跪着立规矩。早说啊,早说我就跟阎王爷打个商量,求他多赐我一副膝盖再过来。
门口有人帮忙打了帘子,李允然人还没进,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究竟什么事惹我们凌郡主生这么大的气?”语气里竟隐隐地含了满腔的宠溺。
凌朝樱也不说话,只拿眼角瞄了下他,马上就红了脸低头,一幅不胜娇羞的样子。也是,到底是有头脸的贵族小姐,再怎么行事骄横,也不会把‘跋扈’两个字写在脸上。
李允然这才注意到地上跪着的是我,略愣了愣:“这个丫头行事冲撞了你?”
“这倒没有,她刚刚过来请安,我还没叫起呢,你这就进来了。”凌朝樱含了笑,看着他说。
“既是这样,还不赶紧起来!”这话,我知道他是对我说的,赶忙起了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退出。
没走多远,身后跟着出来的李允然叫住了我,问:“你怎么会得罪凌郡主的?”
我又不能说,不知几百年后那个女人抢了我的未婚夫,只好跟他笑:“皇子殿下,奴婢曾听人说,失了一颗铁钉就坏了一副马蹄,坏了一副马蹄就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就伤了一个骑士。伤了一个骑士,就输了一场战争。谁又能想到许是不经意的一些细节,就跟别人结了梁子了。”
李允然轻轻地笑了:“听着有些道理,只是她终归是你的主子,你该小心些,免得受罚。”
我没好气地说:“既是主子要罚,光是小心就有用么?”
他也不恼,呵呵地笑出了声:“所以你不怕三哥,也不怕我?”真是好涵养。
不怕?
我想,我本来是怕三皇子的,后来被他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想开了,倒不怕了。像是人到了某种程度,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了。好在他虽然易怒,却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至于李允然,其实,我一直很怕他。因为他太像眠风偏偏又不是我的眠风,所以我真的很怕他,怕再一次深陷,怕再一次受伤。
见我不回答,他停了半晌又说:“以后做事谨慎些,别让人担心!”
我怔怔地盯住他领子上的绣纹,笑了:“皇子殿下,您一个主子怎么会担心我这样的奴才呢?”
李允然伸了右手抬起我的下巴,对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是!”
他明知道我在说笑,却用了那么郑重的语气告诉我,你不是。简单的三个字,直直地撞到我心里,让我一下子惊慌起来。
“安宁,对我,你不是奴才!知道了?”他放下手,轻轻扶住了我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你不是奴才”,我忽然很想流泪,犹豫片刻,还是低下了头,轻声说:“知道了!”
他半天没动,最后终于挪了手靠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我后背:“安宁,郡主虽然脾气不好,人却不坏,你要多担待些。”
“你想娶她么?”我蓦地抬起头看着他。她是凌王府的小郡主,家世傲人,身份尊贵,还娇艳柔媚,你想娶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