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懒懒得靠在席榻上,仿佛因为失了身体,顺带着连那魂魄也似没了根骨一般。
她拾起案上的水碗。
“娘子魂魄,还是少沾一些阳间俗物比较好。”
陈满眼波微转,问道:“若是沾上了,如何?”
“魂乃虚体,沾了俗物,极易耗精气。”
陈满笑了,仰着头看他:“我听说方士也被那物鬽设过幻境?”
卫谦不言。
“方士在幻境中可曾看到谁?……不会是我吧!”
卫谦恼了:“胡言乱语!”
陈满抿笑不言,明明身困险境,反倒像是碰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哼着调儿随手在卫谦的行李中拾出一本书翻看着。
恰好翻到一处,陈满定睛看了看,笑了:“方士,这是你画的么?”说罢抬手将书捧到卫谦跟前。
卫谦探了探身,只见书内一处空白部分,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他面色一红:“年少时看书看得无聊画的。”
陈满笑了:“原来方士年少时竟这般调皮,应该没少挨罚吧。”
“真人素来待我宽和。”
“你入妙真道是想做仙人吗?”陈满问他:“仙人去人情,远荣乐,真的有意思吗?”
“我与真人一样,不想成仙,只想做得道之人。”
“都说得道之人历世间美好,又永守淡薄之心。”陈满促狭一笑:“你不觉得既要富贵一生又要长生不老,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卖乖了?”
卫谦垂眸看她,隐而不发。
陈满又不知死活得凑了上去:“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长生不老之术吗?”
卫谦抬手将书盖在这一缕魂魄头上:“你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吧。”
陈满无趣得伏在书案上,突然就看见书中掉出一张书签,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海棠花签。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陈满拿起这张花签,上面有两排诗,落款为“婵”:“方士,你拿了裘氏的花签?”
陈满见卫谦并不理会,又问他:“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到底是‘喜’还是‘不喜’啊?”
卫谦将窗户打开,今夜月白风清,烛火熄微,室内落满银辉。他看着夜色华清,低声说道:“许是,都有吧……”
夜深之时,突然有奴仆来报,说是侍妾新氏又中了邪祟,疯癫不止还打伤了秦克。陈满本想跟着去看看,卫谦却将她留了下来:“这里有生犀香,能护你魂魄。”
陈满顿了顿:“也好。”
卫谦赶到时,秦克已是浑身鲜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身边围着一些医仆,正在替秦克包扎伤口。
一直照料他起居的小鬟看到了他,便哭着来与他说:“方士,新氏又中了邪祟,伤了我们郎主,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