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消逝的仇恨·两族合一

洪荒血与魂 贾孟鹤 6041 字 2024-04-23

峊宇看到皋陶话已至此,便不再多说,悻悻地退下了……

皋陶走到华兰的身旁,小声说道:“谢谢你,刚才你的一番话,确实点醒了我,这件事情,可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华兰看着皋陶,眼神中透出了些许的温馨,她欣慰地对皋陶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这件事,我明日会去一查究竟的!当下之计,你务必要牢牢地控制住大军,并且严防峊宇生事。”

皋陶小声回道:“这个我知道,这件事情,的确太过蹊跷,而且整件事中,峊宇的言行实在是太过反常,不得不让我心生怀疑啊!”

华兰安慰皋陶道:“我知道,力牧的死让你很痛心,我也如此,很多有蟜族人更是如此,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清此事的原委,绝不会让力牧的血白流的。”

傍晚,大业族人在营门口搭起了一座简易的祭台,力牧和邛的遗骸被完整地堆放在上面,他们一起等待着仇人被血刃的那一天。

第二天,华兰早早上路了,虽然她隐隐中觉得是峊宇在其中搞的鬼,但她还是对村落中的长老们不甚放心,于是带着上百人的队伍,前去叩关。

村落门前,还是那熟悉的鹿首。有蟜族建村,必在门中梁上悬一鹿首,以彰显有蟜族好武猎杀的威名。但此时,华兰再看着鹿首之时,心中却是十分的愧疚,因为力牧,这位有蟜族的恩人,竟是被有蟜族人自己亲手杀害的。

村中,许多士卒早已武备严整,准备即将开始的一场鏖战。但他们面前既没有皋陶,也没有带队的“庶长”,只有一个女子,身后率了一群有蟜族女眷和老人。

“你们的且喏长老在哪?请他出来,我有话对他说。”华兰问道。

过了一会,一个沙哑的声音徐徐传来。“哦?想不到大业族里面,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家伙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人,身穿一件白褐色的麻布粗衫,步态平缓地从军阵中走出,“是谁来找我啊?”

华兰见且喏走来,便上前一步说道:“且喏长老,十年未见,不知你可认得此物?”华兰说着,褪去了身上外穿的长衣,里面是一件淡绿色的缎锦袍,上面纹着一只鹿首。

且喏看着此物,瞪大了双眼,口中喃喃自语:“这……你是……”

“无妨,且喏长老再看看这个。”华兰说罢,拿出一柄铜制的小刀[,第四章曾出现过,蠓螭留给华兰的遗物],刀柄和刀鞘外面,镶嵌着许多五色斑斓的宝石。华兰拔出小刀,只见刀身上同样纹饰着一样的鹿首纹饰。

且喏看着华兰身上的缎锦袍,有望了望她手中的小刀,突然间,神态变得十分恭谦:“你……你是华兰?”

华兰说道:“没错,我就是华兰,且喏长老,古邳城一别,也是十年没见了。”

且喏欣慰地说道:“是啊!真没想到古邳一战,你竟然活了下来?我听说皋陶把你们都抓为俘虏了,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华兰眉头一紧,“俘虏?我们何时成为俘虏了?你又是从何得知?”

且喏说道:“你不知,数十日前,大业族有一少年前来,同我们说起此事。说大业族的皋陶好战嗜杀,不仅攻下了古邳,还把有蟜族人抓做了俘虏。”

华兰疑惑地问道:“怎么会有此事,皋陶攻下古邳城,不仅没有抓我们做俘虏,还埋葬了两族战场死去的士卒,开仓放粮救济两族的人。”

且喏听后大惊,不曾想过事情竟有如此之差距,遂说道:“那少年还说,古邳城败,全是因为力牧暗施偷袭,在得以成功。”

华兰反问道:“战场本无常法,何来偷袭之说,我父亲蠓螭数月前偷袭大业族,继而导致全族兵败,究竟是我们不该偷袭,还是大业族不该反攻呢?且喏,你当初也是戍边攻伐的庶长,这些事情,想必你更清楚才是啊!大业族、有蟜族,互相打打杀杀了多少年?为了几座山、数百里地,多少勇士埋骨荒野,现在洪水肆虐,当年拼死打下来的土地,而今不还是变成了一片泽国,又有何用呢?”

且喏听罢,语重心长地对华兰说:“华兰啊,你怎么能被大业族那群人蛊惑了呢?我们两族几十年前就势不两立啊!这一次待皋陶率军攻来,我们于山侧出一支奇兵,必能斩杀他与帐前,那时大业族必定大乱,我们就可以趁乱再次赶走他们,再图崛起啊!”

华兰大惊,遂问道:“斩杀皋陶?这是你们想出来的?”

且喏回道:“倒也不是,只是那少年说,大业族中也有对皋陶不满之人,只因皋陶穷兵黩武,最后必使大业族蒙遭大难,所以他们想借我们之手除掉皋陶。那时,大业族败北而逃,我们就能重新入主古邳城了!”

华兰长吁一口气,感叹道:“多亏我今日前来,否则,你我都被那少年耍了!”

且喏不解,问道:“何来此言?”

华兰并没有解释,只是问道:“长老,你可知那少年为何人?他背后又受何人指使?”

且喏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华兰说道:“长老,当下之计,个中具体之事,我并不便讲,你只知一条,没有我的消息,断不可轻举妄动!古邳一战,有蟜族精锐尽失,男丁大减,多亏皋陶没有赶尽杀绝,我们才能一起远迁至此。长老不知,北方洪水肆虐,故土早已不可居住,当下之计,唯有两族合并,远迁至平阳,也只有这样,才可保住全村,保住全族!”

且喏看着华兰坚定的神情,隔了许久才点头说道:“诺!老臣谨遵调遣,绝不轻举妄动!”

华兰说道:“如今,我大致能猜到谁在搞鬼,但还需要你我将计就计,方能引蛇出动!”

且喏回道:“诺!谨遵调遣,万死不辞!”

华兰此去已经一日不回了,又是一天清晨,峊宇困倦地从军帐中走出,想打听打听事情究竟进展地如何?说实话,峊宇心里面也有一点点害怕,但毕竟至始至终有蟜族那边并不知道有一个名叫峊宇的人“暗中帮助”他们。唯一知道的,也只是“这个人”会劝说皋陶亲自率军征伐,而猜出来“这个人”是谁的有蟜族人[,带力牧遗骸进入大业族营地的有蟜族带头人,临死前曾与峊宇对望],也已经死去乱剑之下了。

峊宇正在想着,突然,皋陶遣人前来紧急召见峊宇。峊宇心中咯噔一下,以为事情败露,正欲逃跑,但随即一想,只要自己矢口否认,皋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来!于是峊宇壮着胆去了皋陶的军帐。

军帐里除了峊宇外,皋陶也召集了风后、大鸿、常先、胤鵫等人,待峊宇一到,皋陶便说道:“诸位,有蟜族华兰今日并没有来,我恐前方生变,计划今日同风后、大鸿、常先三人,再率数人前去交涉。不知大家有何意见?”

胤鵫听到首领要孤身犯险,第一个出来反对:“首领,我身为大庶长,怎么能让你亲身犯险?大不了帐前点兵,杀他个昏天黑地!”

峊宇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心里面正想着如何谏言。其实,峊宇心中大喜,与其皋陶带兵厮杀,不如让他乖乖自己送上门。交涉,说不定皋陶一去,刚刚暴露身份,等待他的就是像力牧一样啃筋噬肉、敲骨吸髓的结果。峊宇装作一副痛苦的神情说道:“首领此去,自是为两族和睦而考虑,我等定当护送首领,确保一路安全。若有蟜族胆敢造次,我等一定会让他们族灭人亡。”

皋陶转过身对峊宇和胤鵫说道:“我不在的时候,大业族军权由大庶长胤鵫掌管,代行首领职权,大祭司峊宇负责一应后续事务。若事出有变,断不可擅自行动。胤鵫即可接替首领之位,务必带领族人安全抵达平阳”

“诺!”峊宇和胤鵫异口同声地说道。

峊宇心想,这真是天助我也,皋陶此去,必然身首异处。一个只会打仗、有勇无谋的胤鵫,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

安排完族内事宜,皋陶便带着诸人前去有蟜族村落交涉了。一整天过去,也没有见到皋陶他们的身影,终于,第二日上午,皋陶一行人的死讯被斥候带回了大业族内。

“什么?首领被余峨山的有蟜族人杀害了?”在军帐内,斥候急忙把消息报来,峊宇和胤鵫几乎是同时大呼了出来。

峊宇对胤鵫说道:“胤鵫,首领被杀,我等怎能坐视不理?赶快点兵!把有蟜族杀个片甲不留!”

胤鵫摇摇头,对峊宇说道:“大祭司不可,首领临走时吩咐过,让我等断不可擅自行动,当下之计,还是秘不发丧,绕道远行,尽快前往彭蠡泽才是啊!”

峊宇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胤鵫,冷峻地说道:“胤鵫,你作为大庶长,竟如此畏首畏尾,你配当大业族人吗?”

胤鵫被峊宇的一席话气得脖子通红,但却无法回击,只能昂着头说道:“首领临走前交代过,我怎敢违逆?”

峊宇哼了一声,遂拂袖而去,离开了军帐。

一整个下午,胤鵫都在军帐内仔细地对照风后留下的地图,想为全族谋划出一条最好的远迁路线。傍晚时分,只听得军帐外人言熙熙,纷纷攘攘,胤鵫于是走出军帐,但令他吃惊的是,峊宇竟然召集了全族的人,把军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完了,肯定是峊宇把首领的死讯告诉大家了!这个家伙!”胤鵫想着。

“峊宇,你竟然把首领的死讯公诸于众!你到底想干什么?”胤鵫气愤地说道。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大庶长!首领都被有蟜族残忍地杀害了,你却还能悠闲地待在军帐中?这般行为,你怎么率军打仗?!”峊宇指着胤鵫,大声的咆哮着。

峊宇后退了一步,转身示意身后的族人,渐渐地,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路的尽头,竟是有蟜族的数万女眷,他们被围在了营地的中间,女人抱着小孩,而怀中的小孩却在大声地哭泣着。

峊宇斜眼看着胤鵫说道:“大庶长,要么杀了这些有蟜族人,率军前去攻下他们的村落,替首领报仇!要么,就把军权交出来!我亲自带着大业族的勇士们,前去攻灭有蟜族的村落!”

一旁的士卒纷纷被峊宇的煽动感染,也一个个大声地叫喊着攻灭有蟜族!杀光有蟜族!

胤鵫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对峊宇说道:“大祭司,我真没有想到,首领尸骨未寒,你便如此矫诏首领的临终交代,你到底是何居心?”

峊宇从身旁士卒的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剑,抵到胤鵫的胸口,威胁到:“胤鵫!要么率军去打!要么死在这里!你选吧!”

胤鵫大声喝道:“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违逆首领的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