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飘洒而下,虽算不上什么磅礴大雨,可那一串串剔透的无根之水顺着屋檐直落入泥地,滴滴答答地却听得人莫名心烦,眼下分明已是秋天,可今日这气候却怪得很,晨间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却骤然乌云密布起来。
昭阳在心里反复抱怨着天公不作美,毕竟若非外头下着雨,此刻她也就不用这么闷闷地坐在屋子里的,对着身旁的人相顾无言了。
整个小间的气氛因为长时间的沉默显得有些古怪,昭阳偷瞟了一眼旁边的人,到现在都颇感匪夷所思,若非他微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密布的狰狞伤疤,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宛若谪仙的俊美少年就是当初自己在水边所救的那个长得堪称惨不忍睹的苏无虞。
从前只觉得他是个病人,又是和自己一起落魄流浪的,相处的过程中昭阳也无甚注意那些细节,只觉得他们之间就是纯洁的战友情谊。
可现如今他摇身一变却成了个玉质金相的美少年,再想想曾经自己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昭阳只恨不得立即自挂东南枝。说什么他是自己的相公,天天夜里和他同床共枕不说,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曾经上下其手地给他擦身!昭阳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他该不会觉得她这是在勾引他吧?
想到这儿,昭阳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此刻的苏无虞哪知昭阳心里这翻江倒海的汹涌情绪,只以为她这么一下是受了凉,“冷吗?要不要我将窗子阖上?”声音依旧沙哑低沉。虽然他不明白昭阳为何自打回来后就一副拒自己于千里的模样,可奈何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见她一直若有所思地没有说话,自己也只好陪着她沉默。
其实,这本只是句寻常的关心话,可昭阳本就在心猿意马,一下子又听苏无虞开了口,顿时有些慌了神,“不用不用,我不冷,你坐,坐。”说着还不忘冲着他苦笑了三声。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即便是方才说话的时候也从不正眼瞧他一眼,苏无虞又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敷衍,直到半响后,他才又咬着唇,似是艰难地开了口,“可不可以让我瞧瞧你的手,程伯都与我说了,伤口都好了吗?”
“不可以!”昭阳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话刚说出口却又觉得有些突兀,遂赶忙随便找了个借口,“是这样的,在山里干活那么久我怕手臂上练出肌肉,让你瞧见了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那个小口子早就好了,不碍事的。”说完她还心虚地举起茶杯胡乱抿了一口。
“无妨,是我唐突了,你没事就好。”苏无虞那双原本璨若星辰的眸子霎时黯淡了下来,转而像往常一样垂首望着桌沿不再说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整个小间又重归了方才的安静,昭阳的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瓷杯边缘,心中却是在暗呼这样的尴尬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所幸,伴随着半掩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轻推开,程嫂此刻宛若救世主般出现在昭阳的视线里。
天知道昭阳此刻看着程嫂的眼神有多炙热,几乎就要放出光来,只可惜一脸笑意的程嫂似乎全然没有注意,这也就罢了,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差点没让昭阳直接从凳子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