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
寝息何时忘,沈忧日盈积。
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余嘉死死地盯着这些墨字,连宣纸上浓黑的墨汁晕染的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口中反复地低吟这两句诗。即使余嘉看到美的东西只会形容“赞赞赞”,对伤心难过的事情只会“哭哭哭”,但是余嘉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对这两句很是熟悉。
当余嘉看到这张宣纸上飘逸的行书写着这句诗的时候,整个人如坠谷底,铺天盖地的水流从自己的嘴巴、鼻子、耳朵灌入,整个人被水流淹没,堵在胸口。
因为余嘉之前一直以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确信翟修林对自己已经有了好感,不然他不会一次次关心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却都是自己的错觉,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丧气的了。
这两句诗出自痴情的潘安悼亡亡妻的《悼亡词》,是其妻杨氏去世一周年之后潘安睹物思人所作。按理来说,这个潘安和翟修林有很多相似的人生经历,如同跨时代的知己,比如同样娶了恩师故交之女,比如老婆早早亡故,比如痴情一片只能寄哀思,比如……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相似,就连这首诗寄托哀思的时间都一样,都是亡妻死后一年多。所以翟修林才会撰写这首诗表达他此时的心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