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回想着这个开心的意外收获,媛婍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西市时,媛婍放缓了脚步。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听雨轩的二楼喝茶——整日无所事事的吴廷杰,什么时候也跟拓跋大哥成了朋友?
媛婍徘徊在街边一个卖糖画的老师傅摊前,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二楼的雅间里,吴廷杰在拓跋宏宇面前一脸谄媚,“拓跋少爷,您不是跟赵家大少爷关系匪浅么,怎么要由我出面攒这个局啊?”
拓跋宏宇有意抬举吴廷杰道,“赵家兄弟都在军中任职,怕是没有你这份闲情雅兴。况且我听说,在这江城里要说吃喝玩乐,没人比得过你吴廷杰。”
吴廷杰受了这一番恭维,自觉脸上有光,愈发得意,“这我就不跟您谦虚了,说到懂女孩的心思,我吴廷杰在江城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赵家的两个兄弟,在这方面的道行,太浅了。赵士贤这些年送到方家的宝贝不少,就是不对路数,我没少听思敏对他的埋怨。赵媛婍她二哥说是疼她,也管束得紧,空闲时无非就是和她二哥去东湖边骑骑马,珞珈山上看看风景。这么多年了,任谁也都腻了。”
“那你觉得做什么能让媛婍欢喜呢?”拓跋宏宇虽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可都是那些名媛淑女们上赶着他,他从未在这儿女私情上多花过心思。此刻,他竟觉得这个风月场里的老手说得十分有道理,遂放低了姿态,虚心地请教。
吴廷杰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去上海时曾参加过一个舞会,又热闹又好玩,热情提议道,“不如我们弄一个中秋舞会吧,媛婍爱热闹,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媛婍,她就穿了一件樱花粉的旗袍,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我倒觉得,媛婍穿洋装就会像欧洲童话里的公主……”沉浸在回忆中的拓跋宏宇喃喃自语。
吴廷杰赶快附和拓跋宏宇的意见,“……赵媛婍穿洋装那当然是更好看,只不过士彦不知道怎么搞的,总喜欢给她买料子做旗袍。”
“赵士彦给媛婍买料子做衣服?他这二哥管的可不少啊……”拓跋宏宇心里有些奇怪,他家中兄弟姐妹不少,却也没见过像赵士彦这样照顾妹妹的。
“是啊,赵夫人身体不好,司令又不常在家,他们家一直是大少爷当家,二少爷带着妹妹。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简直比她娘还要操心。”吴廷杰自以为十分了解司令府里的内幕,又恭维拓跋宏宇:“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妹妹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得到拓跋少爷的垂爱啊。有您这样的妹夫,赵士彦真是好命……”
“若是舞会上有赵士彦在,媛婍怕会拘束吧。”拓跋宏宇思量片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时候有个让他出风头争脸面的机会,他会去吗?”
“那是自然。士彦一直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勤勉的,只是可惜他大哥身份资历都在他之上。好不容易士贤大哥出国留学了,他得了机会出头,又入了司令的眼,愈发拼命了。现在士贤哥回来了,他这地位,又尴尬了……”
“那我就送他一功,也算是给媛婍的一个礼物。”拓跋宏宇淡淡一笑,仿佛发现了士彦的弱点。
“那,要不要我旁敲侧击提醒一下媛婍啊,拓跋少爷您是不知道,他们家一直把媛婍当孩子,她也真的是心思很单纯,不说破的话,怕是不会知道您的一番苦心的……”
“不要。”拓跋宏宇赶紧制止道:“我是真心喜欢她,只想为她做些事情。至于她知不知道,领不领我的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廷杰若拿我当朋友,就千万不要告诉媛婍。否则好像我有意讨好,倒让我心里不安了。”
吴廷杰暗笑拓跋宏宇还只是个爱情的雏鸟,面上却摆出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哎呦,承蒙拓跋少爷看得起,以后我也叫您一声拓跋大哥。大哥您在江城有什么烦心事,只管吩咐一声,小弟一定鞍前马后为您奔走。”
拓跋宏宇越发高兴,以为自己此番来江城收获满满,不仅一见钟情地找到了未来的妻子人选,还认识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朋友。
“我对媛婍一见倾心,回金岭后,我就要禀告家里,娶她为妻。你这人很有意思,办事情头脑也灵活,以后可要多多帮我出谋划策。若我心愿达成,算你头功。到时候廷杰你要想在江城、金岭或者全国任何一个城市历练,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拓跋大哥放心,我从小跟媛婍一起长大,她的喜好,除了她二哥,我是最清楚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吴廷杰信誓旦旦。
本以为父亲不认可,自己混混日子倒也知足常乐,可此刻听了拓跋宏宇的赞赏,吴廷杰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能力的,一时间情绪高涨。
“廷杰,你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拓跋宏宇微微一笑,眼神落在了街边的媛婍身上,“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她。”
吴廷杰立刻心领神会地站起来,“哎呦,这不就是缘分么。士彦嫌弃西市人多热闹嘈杂,一般都不会同意她一个人来。今天拓跋大哥到了,媛婍就自己跑来了。您等着,我这就去把她请上来说说话。”
吴廷杰赶到楼下,殷勤地邀请媛婍上二楼,特意强调拓跋宏宇已经看到了她,正好有事和她商量。
媛婍犹豫着,借故等糖人又磨蹭了一会,最终还是跟他一起到了二楼。
“拓跋大哥好,想不到这么快又在江城见到你了。”媛婍假装才刚刚看到他,笑意盈盈地向他问好。
“你不肯来江宁,只能我来看你了。”拓跋宏宇的笑容藏着化不开的柔情,温言软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