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用军刀塞进裂缝了撬开铁门,沈立初紧握枪支,枪口对准铁门,严阵以待。
铁门打开,并没有预期中的威胁,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条笔直向下的楼梯,是直接以水泥倒膜造的,看着有些年头,每一个阶梯都有一长两短的木板围着,也不知道是倒膜用的还是后来加固用的。
这里很潮湿,两边墙身和楼梯都有浅浅的水迹。
宋范妮莎吩咐众人小心脚滑,光头率先走下去。
他们顺着楼梯往下走,拐了三个弯儿,就到达了一个宽大的空间,在这里被掏空了,好些二人合抱粗细的柱子支撑着天花,顶部是拱形的,似乎也用了水泥,有些地方能看到锈迹斑斑的外露钢筋。
他们抵达这个空间以后,同时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没有想到这个环境恶劣的森林内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地下空间。
——地族生活在植被之下。
似乎没有什么悬念。
这是他们共同的念头。
这里是一座地下城,只有不到五十人,高矮肥瘦、任何年龄层都有,在他们之间,胖子等人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们没有想到找到地族人后,居然会见到桑玛。
对沈立初而言,桑玛也是个神秘的存在,基于他们从工作日志上看到的记录和地下基地透露的那些线索,桑玛似乎就是其中一个实验婴儿,虽然被判断为失败体,但几人都没从她身上看出与众不同的地方——也许,跟寻常人一样就是实验最大的失败。
总的来说,桑玛的存在对在场所有人都构不成威胁,自然能够友好相处。
桑玛看见他们几人也是一脸的兴奋,以主人家的姿态招呼着几人随意,看得出来桑玛在这里似乎混得不错,地族人看起来对她很友好,互动间甚至带了些敬畏的意味。
地族人里头有个大妹子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头上戴着手工编织的彩色羊角帽,胖嘟嘟的手虚握着拳头,拇指被含在满是口水的嘴里,看着他们这些外来客的眼睛又大又亮,完全不怕生人。
光头凑过去咕咕咕地逗着小孩儿,小孩乐了,裂开水润的嘴巴,露出上牙床两棵乳齿门牙,憨态尽显。
沈立初走过去也朝小孩笑了笑,用手肘撞了撞光头的手臂:「想不到你还喜欢小孩儿啊。」
光头被他一撞,反射性地看向他,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满不在意地转过去继续逗弄小孩,还不时发出阵阵的笑声。
旁边的胖子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沈立初的注意力,只见前者皱着眉看了眼光头,又皱着眉朝神力吃摇了摇头。沈立思索片刻,又忽地想起光头别开视线时刹那的僵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宋范妮莎显然不怎么喜欢孩子,光头等人在逗弄孩子的的时候,她就站得远远的,不一会儿更是直接观察起这篇广阔的空间。
桑玛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这段日子,她似乎经历了很多,观言察色的本事见涨,彼此寒暄几句,待几人休整了一会儿,就动身把他们带到一个空间,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整套实木的家具,长椅上坐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脸上都是褶子,头发已经花白,斜斜的绑了一条辫子垂落在胸前。
桑玛给双方介绍:「阿婆是守山人,这些日子我从阿婆这里了解了很多。」
她顿了顿又说:「我猜你们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可是我有个条件。」
宋范妮莎问:「什么条件?」
桑玛说:「让我跟着你们。我要见景亦,可是我没有办法找到他,我知道你们可以。」
宋范妮莎根本没有考虑,立马就答应了。
桑玛给他们说了她从阿婆口中了解到的她的身世。
她从旁边一本字典里面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边沿是半厘米粗细的白色框架,如今已经泛黄,右下角被撕走,照片上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着的婴儿。婴儿以坐姿靠在男人的胸膛前,头上戴着一顶羊角帽,眼睛闭合,似是拍照的时候睡着了。
胖子等人一看照片,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桑玛指着婴儿说:「这个是我。」
「他是谁?」沈立初伸手指着照片上抱着婴儿的那个男人。
年轻男人鬓角的头发被削去,前额有着短短的齐刘海,距离眉毛还有两根手指的距离,他头微微地侧向婴儿,笑得很开心,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桑玛摇头说:「不清楚那人是谁,只知道是我的其中一个族人。」
照片上那个年轻的男人赫然就是祝显。
一个困扰了沈立初一段时间的谜题解开了。
根据这张照片来推断,祝显今年确实已经四十多岁,不可能是祝小虹的儿子。
「那么祝小虹的儿子哪里去了?」
新疑团。
「这……这……这怎么可能?」胖子太过于吃惊,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10376还真的已经半百的人啦?这保养得也太好了点吧?估计他当首长那份薪水都拿去整脸了,难怪人那么讲究打扮。」
胖子顿了顿,像是还没有发泄完内心的激动,伸出胖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胖脸,自言自语地说:「等我这次了事,我也拿薪水去养养胖爷我这张脸。」
宋范妮莎从桑玛手中接过那张黑白照片,前后仔细看了一遍,问道:「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什么时候?」
桑玛摇摇头:「并不清楚确切的日期,应该在一九九一年七月。」
一个绑着长辫子的女人跑进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你们必须走了。外边有人在找你们的行踪,这个地方已经不能提供庇护,我们也必须要离开。」
阿婆叹息一声,吩咐所有人收拾东西,轻装上阵。
他们离开之前,阿婆用小刀划开了自己睡觉用的那个藤枕,露出中间的那个通体青绿的玉枕,将其珍而重之交到桑玛手上:「这是阿婆守在这里的唯一目的,临近几个国家都对这片林子查得很严密,我们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转移,只要你们将它带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转移。」
阿婆摸摸旁边一个小孩剃光的脑袋:「还有孩子,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桑玛点点头也伸出手去摸摸小孩的脸颊:「这个要给谁?」
阿婆摇摇头:「命定中人,能到感知它的存在,你只要带着上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