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曼架起枪从倍镜里快速扫视整个山谷,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有人来了。”谢磊拍拍陆依曼的肩。
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同时耳麦里传出吴中队的声音:“注意注意,线人到达,做好掩护!”
“收到!”突击小组、爆破小组和狙击小组同时回答。
陆依曼的准心一直对准着那个警察脑门,耳边还时刻关注着那个陌生的呼吸声。她看见吴泽和马森走到警察身边,三人交谈着什么,可是似乎很不投机,警察推开了吴泽的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陆依曼食指扣上了扳机。她不属于指挥组,在吴泽、马森和黄景行都还有战斗力的时候陆依曼不敢轻易开枪。
“狙击组待命!”
果然耳麦里传出了老黄的声音。他是副指挥官,又距离吴泽和马森最近,山谷里的具体情况只有他最清楚。不过虽然陆依曼不敢开枪,但她的食指扣住扳机一刻也不放松。
一般来说,一个作战小队总是两人分为一个小组一起行动。其中冲锋陷阵的永远是突击小组,所以这也要求突击小组的成员必须有过硬的战略技术和敏捷的反应力。相反最不能冲到前面的是医疗组和指挥组,医疗组要保证自己没有危险才能抢救他人,指挥组则是因为不能让队伍群龙无首。
陆依曼咬着嘴唇全神贯注地盯着警察的脑门,他本来用枪指着吴泽,现在又不知道为什么垂头丧气的。陆依曼稍微转移了一下眼神瞥了一眼吴泽,她奇怪为什么吴中队会亲自现身接头,根据最佳作战原则前来接头的应该是华炎陆依曼隐约感到这是一个局,有一个幕后操纵者把他们全部都玩进去了。
瞄准镜里吴泽和警察同志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二人交换了一个东西那警察就匆匆转身离去。此时陆依曼耳边那个陌生的呼吸声越来越加重了,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谢磊,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警察。
“有呼吸声!”陆依曼悄声提醒着谢磊,也能够让耳麦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不好!有埋伏!”
耳麦里黄景行的话音刚落他就和华炎冲出来背靠背开始扫射四周一跃而起的十多个草垛。陆依曼瞄准镜里的警察立刻转身对准吴中队举起枪。陆依曼抢在他前面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旋转着空气飞向警察的脑门。山谷里一片混战,陆依曼扣动了扳机后并没有等待警察倒下便调整好了枪口的位置瞄准正努力打出一个突破口撤退的华炎和黄景行。
“老谢报方向!”陆依曼焦急地喊到。本应该成为她眼睛的谢磊并没有在她射杀警察时给她报出风向和距离,可陆依曼没空转头,她连开三枪放到了三个草垛帮突击小组解决困难后才离开瞄准镜看向身边的谢磊——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磊已经倒在她身边不省人事!
糟糕!陆依曼心想,她连忙转身从后背抽出第二把枪。这是一把79式军用冲锋枪。一般的狙击手只会配备狙击步枪,平时当做狙击枪,冲锋时换掉枪管就变成了步枪。可陆依曼一直吵着想要一把“亚洲第一狙”,这种枪固然是最好的狙击枪,却不能作为近战枪使用,于是她身上还有第二把冲锋枪。为了拿到这把冲锋枪陆依曼也是费尽了心思,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练习换枪速度,可怜的谢磊把她当做陪练,直到陆依曼能够用与谢磊只换枪管所用相同的时间从狙击枪换成上膛的冲锋枪时吴中队才帮她写了申请拿到这把79式冲锋枪。
看到倒下的谢磊陆依曼立刻反应过来她耳边地呼吸声不是从耳麦里传出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她身后的敌人的呼吸声!陆依曼毫不犹豫地突突突扫射着身后的草丛,耳麦里还传来了枪林弹雨和吼叫声。
“我们招架不住了!非洲豹,非洲豹,快点来支援!”
“非洲豹也遭遇埋伏!请求狙击小组支援!”
“狙击小组,狙击小组!听到请回答!”黄景行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喊到。
“金钱豹倒了,老子现在脑袋上顶着五把枪呢!”
陆依曼说完这句话耳麦就被扯掉了。一个人面对五个手持ak47的蒙面贩毒分子包围,陆依曼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投降。扯掉她耳麦的那个人似乎是个头儿,他边嚼口香糖边对着耳麦说:“听见了吗,我劝你们也学学这位漂亮的女狙击手,识相地赶紧投降吧,说不定我们老大还能饶你们的狗命。”
陆依曼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此时想活命就不能硬来,她也相信其他人会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这种时候选择投降并不是叛变或懦弱,而是等待时机。一个人对付五个人是有很大的困难,不过如果把他们八个人聚在一起,搞八十个贩毒武装也不成问题。
“蒙上头,带走!”
陆依曼双手被捆在身后,头上套着黑头套。她一点也不紧张,任由别人拖着她前进。陆依曼这个人虽说平时瞻前不顾后,大家都笑她脑子不够用,其实够用着呢!陆依曼从小鬼主意就多,眼珠子滴溜一转一个心思就涌上心头,所以被蒙住脑袋的陆依曼其实已经想到了十好几种自救和脱身的办法。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脚底抹油一般早就逃出去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陆依曼想着既然大老远跑来来缉毒,那不如借此机会进这个贩毒团伙的大本营去侦查一番,反正她有的是办法逃跑。
陆依曼最后被推倒在一堆人中间,一个声音懒懒地说道:“松开吧,别把咱们的人民子弟兵给憋坏咯!”稀稀拉拉的笑声后陆依曼重见光明:她和其他的队员被关在一个通了电网的栅栏里,身后是三个蒙面持枪大汉,陆依曼拉起手边的谢磊,然后双手抱头蹲成一排。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好看,甚至可以说狼狈。陆依曼偷偷瞄了瞄其他人,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谢磊嘴角还挂着点儿红。哼,这帮傻子肯定是负隅反抗来着,陆依曼用鼻子出气,看来聪明的只有她和吴中队马班长三个人了,陆依曼一路上顺从着毒贩所以没有受一点儿虐待,她也没见着吴泽和马森挂彩,心里倒有点得意。看起来我在这方面还能和吴中队比较一下!陆依曼抿住嘴唇抬起头往栅栏外望去。他们被关在一个苗族的高脚楼院子里,陆依曼以前去过云南旅游,知道苗族人高脚楼下的院子是豢养牲畜的地方,如今是关押他们的笼子。
一个看穿着就知道是苗族人的中年男子坐在高脚楼二楼的安乐椅上俯视着整个院子,陆依曼知道他就是这里的头儿了。那人也不说话,专心扣着指甲里的灰。他不说话,就没人敢动。陆依曼趁此机会迅速扫描着四周的地形和布局,如今她不抱希望在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小伙子身上,吴中队更是陆依曼想都没想过的依靠,她只有靠自己解决这一帮土匪子和解救这一帮傻小子。
楼上的头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努努嘴,便有人心领神会了。
“你们谁是头儿啊?”站在毒贩头头身边的人朝猪圈里的人喊到。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低着头保持沉默等待着时机。
“得,没人回答是吧?”毒贩头头起身手扶着二楼的栏杆,“那个最胖的出来!”
话音刚落,马森就被粗暴地拖出了猪圈。呵,人怕出名猪怕壮,陆依曼没忍住低头憋笑。现在他们都是毒枭养在猪圈里的猪,谁长得最白嫩,谁就第一个上餐桌。可怜马森九十公斤的腱子肉被当成肥膘第一个拖出去准备斩了。她有点看戏一般地看着马森被五花大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人命观天的情况下陆依曼居然还有兴致看戏。
“我没猜错吧?”毒贩头头笑道,“想当年老子服兵役的时候没少被这种又肥又壮的班长收拾!我知道,那些每天挨捶瘦不拉几的都是些小屁孩儿,你们这种头儿班长啊就大鱼大肉吃着养膘!”
“你倒是知道不少。”马班长明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却仍然保持着冷静,这让蹲在猪圈里的其他人都敬佩不已却又悲壮唏嘘。
“我当然知道,我也当过兵嘛。小时候家穷,只能去当兵了。不过现在好了,现在老子要啥有啥!”毒贩头头探着脑袋和被吊起来的马班长聊天。
陆依曼盯着毒贩头头胡思乱想,她小时候看动漫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越厉害的反派角色越视若无己,他们能在决一死战之前悠闲地喝喝茶,和敌人聊聊天气。一个角色在打架之前话越多,说明他越厉害!那这个毒贩子得有多厉害才敢这么悠闲地和特种兵聊起天来?陆依曼环视整个院子,加上守门的也不过二十多个毒贩子,他怎么敢毫不担心地聊天呢?他就不怕我们有援兵吗?还是说他们有埋伏?陆依曼脑袋高速转动起来。
“想什么呢?”
华炎瞅着小陆同志一动不动以为她吓傻了,所以特地用胳臂肘怼了下陆依曼。
陆依曼越想越不对劲,从她在狙击点发现地点有问题时一切都不对劲了:“我在想这些毒枭是怎么精确找到我们隐藏的地方的。我们八个人分散在不同的方向,为什么会被同时一网打尽;还有那个警察为什么会想要朝吴中队开枪,他现在又去哪儿了呢;为什么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会有一幢这么精美的苗族高脚楼,独独这么一幢,又要放毒品又要放武器还要住下二十几个男人,怎么做到的呢?”
华炎没说话了,他是主攻手,自然是不能和身为狙击手的陆依曼比观察力,不过他的分析力还是可以的,听力小陆同志的话,华炎开始快速分析起来。
陆依曼心无旁骛地盯着毒枭头头思考,并没有发现她身后的吴中队正在仔细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另一边被绑起来的马班长现在被脱光了衣服泡在冰水里,虽然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可现在是深秋十一月份啊!那九十公斤的腱子肉也禁不住瑟瑟发抖。
“这死胖子说你是头儿?”毒贩头头下楼来指着吴中队招招手,“出来出来!”
陆依曼瞪大了眼睛看着吴中队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她有点心情复杂。这变态老吴终于也要被折腾了!想想都爽!不用怀疑现在剩下的六个人心里都乐开了花。可是陆依曼有点难受,她总是想到吴中队在雷区舍命救她的场景,其实陆依曼心里并不想让吴中队被这种渣滓折磨,她准备日后自己出息了再慢慢收拾吴中队。所以当吴中队从她身边走过时陆依曼拉了一下他的裤脚:“吴中队!”,大概是大家和陆依曼有同样的想法,都抬起头来目送吴中队。
“保持冷静,寻找时机。”吴中队悄悄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后就被强制拉出去。
“你是头儿?”
“是。”
“不错,你叫什么?”
“中国陆军。”
“我在问你的名字。”毒贩头头捏住吴中队的下巴。
“中国人民解放军。”
吴中队此时的形象在所有人眼中都高大起来。他不在是那个小肚鸡肠公报私仇的变态老吴了,在这一刻他代表了整个解放军。猪圈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吴中队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回答地像教科书一般坚定,就连平时最像教科书的黄景行也大加敬佩。陆依曼一边担心地注视着吴中队一边保持着冷静地分析。
“华子,”她碰了一下身边的华炎,“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废话,我也看出来有问题了!”
“咱们是到达这里以后就立刻部署了隐蔽位置,线人晚了一天的时间,之后这群毒枭就摸清楚了我们的位置,而且他们埋伏在我们身边时并没被发觉,现在看样子他是打算一个一个整咱们。”
“两种可能,要么我们中间有内线,要么就是被一个幕后的人完全操控着。”
“还有一种可能,要么这彻头彻尾就是一次把我们当猴儿耍的演习!”陆依曼看着华炎。
“不可能!演习能把吴中队和马班长演进去?”华炎睁大了眼睛。
“那为什么那个人一点儿都不慌张,居然还有心情一个一个玩我们?”陆依曼朝高脚楼的楼梯口努努嘴,“如果你是毒枭,抓了特种部队的人你敢把他们的武器放在楼梯口吗?”
陆依曼刚被掀去头套就发现了他们所有人的武器都被放在了楼梯口,那儿只有两个人守着,显得十分刻意。
“这”华炎盯着武器眼神蠢蠢欲动,可又有点不解,“我还是不相信吴中队会把自己也玩进演习里。”
话虽这么说,可既然找到了武器,那这群特种兵可就不再那么冷静了。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都在想办法拿到武器。
“不准到处乱看!”华炎身后负责看守他们的毒枭厉声说到,“说你呢!看什么看!”
这声音吸引了毒枭头头的注意:“谁在看呐?”
“他!”
卫生员被扔了出去。
“我去!老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谢磊本来一声不发,可看见卫生员被扔出去他激动地站起来冲向通电的栅栏。
“你疯啦!不要命啦!”
谢磊这一跑,导致所有人都连忙站起来去拦住他。
“你个混蛋!王八羔子!你敢动他一下试试!”谢磊被华炎和黄景行拦腰抱住,可仍然冲着毒枭头头破口大骂。
“冷静,金钱豹!”黄景行还不忘记不能暴露真实姓名,他在谢磊耳边大吼。
“哟,兄弟情深啊?”毒枭头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张牙舞爪的谢磊,抽出了腰间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