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正在遭遇她人生中第一次逃跑
之前都是他们追别人,迎击别人,还没有被别人迎击的时候
他们原以为对方是疲兵,所以直接发动了冲锋,却没想到对方确实是疲兵没错,但并不是只有一支军队
当那支没有打着旗号的队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面对多达三四倍的敌人,库莫提只能下令全军撤退,快速离开这里
他们若死了,就再也没人能示警大魏腹地出现了两支骑兵了
库莫提率领着鹰扬军在合围之前且战且退,这支蠕蠕却是人人都带着弓箭,虽是纵马奔驰,却总有队伍坠在身后,一直射箭,没一会儿,就有鹰扬骑士跌落马下,或被踩成肉泥,或被乱刀分尸
库莫提的所有亲兵都贴身守护在他的身边,只是这样更加让他的目标明显起来
库莫提穿着一身明光铠原本就吸引人的注意,又有众多勇士包围着他让他撤退,这让蠕蠕和那支不明身份的军队更加确定自己抓到了一只大鱼,一直紧追不舍
长途奔袭之后,就算中间得到了休息,也不可能一直作战鹰扬军原本是冲锋别人,临到近前发现又出现了一支敌军,明明已经冲锋到了敌人的身侧,却要硬生生调转马头,往其他方向撤退,若不是鹰扬军原本就是精锐,早就已经惊慌失措了
一支部队精锐不精锐,除了看作战能力强不强,还要看的是应变能力如何库莫提虽然诧异这几万人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但反应能力却是迅速,当机立断全军撤退,要去其他地方报讯
在自己国家的腹地莫名其妙出现一支军队,若搁在南朝宋国,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几城之间都有哨岗,就算没有哨岗,还有驿站,驿站都没有总还有乡野村民,怎会让大军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赶路?
可如今的魏国北方半壁都是草原,人口稀少,西边全是沙漠,人迹罕至,只有南方平城周边地方聚集着大量的人口,是以这支部队若是熟悉路径,从草原或沙漠里穿行而过,居然也绕道魏国腹地来了
鹰扬军何曾被人如此追赶过?在黑山,蠕蠕见了鹰飞旗帜无不魂飞魄散,见之则避,现在就在大魏自己人的地方,鹰扬军却被人逼到要逃跑的地步
很快,鹰扬军就和最先冲锋到身前的蠕蠕们展开了白刃战,贺穆兰的武勇在混战中愈发的表现了出来
只见她一把长戟左挑右斩,顿时无数蠕蠕被她斩于马下
库莫提的亲兵和副将等人自然知道花木兰的武艺不弱,却没想到对方强到这种地步便是库莫提自己,也隐隐觉得若是他们真要生死相搏,赢的不见得是他
别人看着贺穆兰似乎轻松自若,其实贺穆兰也已经又困又累了只是她进入ot入武ot状态的时候就是这般面无表情的样子,再加上她的身体素质和战斗记忆都很强悍,所以和蠕蠕一交手,对方就先已经胆寒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若是想活下去,大都有自己的经验,对于蠕蠕来说,柿子捡软的捏,便是他们的经验打仗的时候,状态是越杀越强的,当你杀了五个人,十个人后,浑身上下的煞气能把人吓破胆,而那个杀红了眼的人也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把敌人撕成碎片
遇见这种状态正好的对手,蠕蠕们通常选择绕走,让他一个人去发疯
贺穆兰觉得自己面前对着的敌人越来越少,而她左右亲兵同伴的对手越来越多,当即一勒缰绳,朝着也正在拼杀的库莫提而去
敌人的目标是库莫提,自然是他的身边聚集的敌人越多
眼见着敌人靠的越来越近,库莫提的一个家将自动请缨带着部将断后,请库莫提先行,库莫提是个能决断之人,当下也不犹豫,带着部将立刻就先行撤退
贺穆兰看着那一个家将将骑兵们一字排开阻挡追兵,心中委实难受,可她身为亲兵,只能以保护库莫提的安危为己任,即使心中再怎么压抑无奈,除了加快速度离开这里,竟没有第二条路走
只有这个时候,贺穆兰才感觉到在大军的面前,一个人的武勇虽然厉害,但面对千军万马,除了让你死的好看点,壮烈点,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若此时她带着相同的部队,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那定然是大大的鼓舞士气,可如今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兵,想护着自己都要担心主帅战死的身份,哪里有什么ot取上将首级ot的机会!
他们一路狂奔,没有人回头看上一眼因为谁都知道家将所带的那支部曲大概是凶多吉少,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ot该死!我居然都没问他可有什么心愿没了!ot
贺穆兰听到库莫提这样咒骂了一声
压抑的气氛就这么一直萦绕着他们,待他们跑出半天,却发现敌人没有追击而来,再派出斥候去查探,得到的消息确实是无人追来,众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这些将军们露出更加糟糕的神色
ot将军,他们不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应该是所图不小……ot
就算那支不明身份的军队不知道他们是[,!]鹰扬军,蠕蠕却知道的活捉一个颍川王对打击大魏的作用不言而喻,可这些人居然没有追上来……
ot他们甚至不肯南追,是因为那边人迹罕至,不容易发现吗?ot这一路都是草场,就算有牧民出没,看到这样的大军,也只敢远远地避让,哪里会去注意到底是那一支军队?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自己国家的腹地出现了敌人的军队的,毕竟北方没有打起来,西边也快要被灭了
西边……
西边……
库莫提的脸上变了颜色:ot是夏国的人!ot
ot什么?ot
ot将军,夏国不是已经连战连败,退守统万城了吗?ot
ot这都不是重点ot
独孤唯胳膊上中了一箭,命令部曲把箭□□,ot有什么要比……嘶……王爷的身份……还要重要……嘶,你轻点!ot
他痛的满头大汗
ot我怕是王驾出京了!ot
这正是库莫提担心的问题,因为他们的陛下确实是个想到就做的人
如今马上三军大比在即,又有高车归附,再加上左营曾经哗变军心不稳,拓跋焘若是选择此时北上,正是合适的时机
他心中担忧之下,便径直立在那里,苦苦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去做的问题
另一边,贺穆兰看独孤唯的那个部曲连手都不洗就要直接拔箭,看的脸皮发紧,忍不住上前接手,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独孤唯听若干人说过贺穆兰懂些医术,这时候正在逃命,也没什么可以讲究的,便对贺穆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她找人要了一个水囊,把手大致的清洗了下,然后从腰间布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带子,直接绑在了独孤唯箭伤的上方,使劲扎紧
独孤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好奇的记着她的每一部动作
蠕蠕的箭普遍质量不高,箭头只要在伤口里留的久了就会生锈,而且蠕蠕和鲜卑人都有打仗前把箭插在土里埋上一阵的习惯,这时代很多士卒都是死于感染
贺穆兰不知道独孤唯会不会感染,但这荒郊野外,她的绷带至少是煮过的,比这些满是灰尘的衣服强
她抓住箭尾,一只手按着伤口上方,迅速的拔了箭因为她力气大,独孤唯几乎没感觉到太大的痛楚,箭头就已经离了伤口
ot嘶……好!就凭这拔箭的本事,比我的部曲强!ot
贺穆兰笑笑,把那箭丢在地上要多谢古代的生产力低下,蠕蠕更差,这些箭都是普通的箭,没什么三棱箭没骨箭之类的,否则独孤唯肯定要掉层肉了
贺穆兰熟练的把绷带立刻给独孤唯包扎上,此时没法缝线,众目睽睽下太过惊世骇俗,时间也不允许而且接下来说不定都要继续行军,他要骑马,现在缝合线口会崩裂掉,与其造成二次伤害,不如就用绷带紧急包扎一下
贺穆兰手法纯熟,引得独孤唯侧目
ot我的同火有几个老受伤的,已经习惯了ot贺穆兰笑了笑,ot等安定下来,独孤将军再找郎中治伤吧如今条件艰苦,只能先这样了ot
独孤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旁的库莫提突然开了口:ot花木兰,你来帮我卸下身上的明光铠ot
贺穆兰一愣,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命令,但她还是上了前,乖乖的开始给库莫提卸甲
肩铠,胸凯,带扣,下披,库莫提在贺穆兰的帮助下,迅速的把身上的明光铠全部都卸了下来
ot花木兰,你把我的铠甲穿上ot
ot咦?将军为何……ot
ot如今情况紧急,前方又有几万人的部队阻拦,我们人数众多,已经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急行军去救援朔州了如今之计,只有化整为零,轻骑疾奔,用我的身份调集沿路的兵马,火速前往朔州救援ot
库莫提拿出身上的印信,其中有鹰扬军的将符,也有颍川王的王印,还有鹰扬将军的手令,贺穆兰此时在发现这时候连印信这种东西居然都是没有统一规范的,就算一个鹰扬军,居然都能有中军的印信,鹰扬军的印信,将军的印信三种
难为库莫提把这些东西都揣在怀里打仗,居然还没有遗失过哪个
ot花木兰,我的亲兵之中,你虽然跟在我身边时间最短,但你武艺高强,又精通汉话和鲜卑话,此时传令最为合适ot
何况又是陛下身边出来的……
库莫提想着花木兰的身份,料想他就是拼死也不会让陛下有失,所以将鹰扬军的将印给她
ot我要你带五百人往东边疾行,若遇见敌方大军,直接遁走,提前绕到他们前面去搬救兵本将和独孤将军会坠在那支人马的身后,伺机而动其他家将与你一般,分散各地调集兵马ot
ot各州刺史,郡守,县令,皆以鲜卑使君为首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你持着我的将印,沿路逢城便入,若有阻拦直接硬闯,让主官直接调集兵马去朔州驰援,不[,!]得耽搁ot
库莫提脱掉明光铠给她也是这个原因
ot各地门官好盘剥,你不穿我的铠甲,怕是在城门口就要被拦下来你到了各郡,穿着我的铠甲,打着我的旗号,直奔府衙,传令完毕后换马就走,不要多耽搁,也不要多解释,切记‘快’字!ot
他知道若只是一个家将去搬救兵,肯定没有自己亲自去那般让人不敢怠慢但他如今不能浪费一点时间,若是敌人真的是冲陛下去的,他们这群人跟在后面,好歹还能从背后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穆兰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很干脆的接下了将印
ot将军此行危险,还请多多保重ot
她听说事情和拓跋焘有关的时候,就恨不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了只是迫于自己ot亲兵ot的身份,就算是战死,大概也离不开库莫提身边,只能暗自无奈
如今库莫提叫她去搬救兵,她立刻接了将印和五百人马,穿着库莫提的明光铠,带着库莫提的旗官和斥候,在斥候的指引下往最近的城池疾奔
ot独孤将军……ot凝望着自己的家将携带着印信四散而去,库莫提在马上对正在上马的独孤唯说道:ot若是真是冲着陛下去的……ot
他露出苦笑
ot那我们唯有死战这一条路了ot
ot没到最后,谁知道是什么结果ot
独孤唯是家中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自然意气风发,不似少年老成的库莫提
ot陛下并非常人,说不定不需要我们赶去救援,就已经先把敌人给击溃了!ot
ot陛下,你怎可以身试险!ot
年过三十的崔浩就差没抱着拓跋焘的大腿反对了,可对方年轻力壮,又是练武之人,哪里是文士崔浩能阻止的了的,他还没劝谏一会儿,就见拓跋焘翻身上马,点了宿卫军出阵迎击了
夏国赫连定的旗帜一出,龙骧将军步堆立刻就知道他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立刻率领众羽林儿郎往王旗的地方撤退谁料刚刚还是一副疲态的蠕蠕人,突然像是猛然惊醒了过来一般拼死缠着他们,步堆等人杀到手软,撤退之地也不足百步,顿时心中懊恼,对着这些蠕蠕人唾骂不已
拓跋仁也是如此他率领的羽林郎们太过冒进,已经离开王师有一段距离,如今想要再返回身去,身前的蠕蠕人却立刻死战了起来,只顾着拖住他们
羽林军的羽林郎大多来自贵族,高门,或是拓跋宗室及家臣,他们衣甲精美,身材挺拔,却并非人人都是黑山大营里那种宿将老兵,一旦蠕蠕人拼命反击,顿时也开始顾此失彼,散乱起来
拓跋焘在后方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急他去黑山大营视察,带的三万宿卫和羽林军,原本是为了让他们和黑山大营的将士切磋切磋,一来磨练经验,二来打压打压他们平时的傲气,谁料黑山大营还没去,倒是蠕蠕先给了他们当头棒喝一通
只是自己人给他们当头棒喝是吸取教训,敌人给他们当头棒喝那就是要命了!
所以拓跋焘当下穿上战甲,提着武器,径直到了阵前亲自掠阵
皇帝上阵,宿卫军只好人人拼命,拓跋焘也不莽撞出击,先带着宿卫军去把步堆的人马解救了出来,再命令步堆去解拓跋仁之危,自己带人守着主阵,与蠕蠕们厮杀
崔浩心急如焚,如今在这里的文官都以崔浩为首,立刻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办,可怜崔浩心中焦急,面上却还要做出成竹在胸的样子,安慰他们道:
ot对方既然是奇兵,那走的就是险招,我们一旦从容不迫,对方就会急切,也就越容易出现差错更何况我们的将士各个都是能征善战之士,只要撑得片刻,待援军一到,便可破敌!ot
ot……谁问你这个!ot鸿胪寺卿急红了脸,直接打断崔浩的话:ot我是问你,连陛下都已经亲自上阵了,我们要不要也去杀敌!ot
崔浩面上一僵,ot哦,袁寺卿原来问的是这个……ot
ot崔使君,我们虽是文臣,但也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提得起剑,上得了马哪有陛下在前面保护我们,我们在后面安心等着的道理!ot
说话的是此次负责接待高车人的典客郎,他虽管的是仪仗等物,但素来性格刚直,随手翻出一把仪仗用的长剑,就要也去前方杀敌
崔浩见前面乱战成一团,后方的文臣却在添乱,急忙又劝这个,又压服那个,口中不停劝解
只见众大臣被典客郎刺激了,也纷纷找剑的找剑,找枪的找枪,崔浩拉不了所有人,立刻大吼了起来:
ot就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上去倒是给陛下添乱!ot
众文臣露出受了打击的表情,纷纷扭头去见这位ot美姿仪ot的太常大人
他素来有雅涵,极少大声说话,更不会这般气急败坏
崔浩气的满脸通红
ot我等乃是辅佐陛下处理政事的要臣,此时更应当冷静从容,给众官做好表率,让前方将士能安心杀敌莫[,!]说我们的所长不是与人拼斗,就算是,现在情况也没糟糕到需要我们上前的道理!ot
ot若是敌人看到连我们这些文臣都上了,他们会怎么想?‘魏帝已无兵将可用,连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都要派上前送死,我们须乘胜追击才是?’ot
崔浩一声斥责,训的众臣面红耳赤
ot我们如今能做的,便是静观其变,找到对方的破绽,想法子解局ot崔浩看着三路包围过来的大军,叹了口气
ot真若无力挽回,再以死殉国不迟ot
如今看来,大概还能撑上片刻
崔浩安抚了诸多文臣,但这些文臣也不闲着,他们之中大多是此次为高车归附而去的鸿胪寺官员,鸿胪寺平日也负责祭祀和出征时的礼乐,这些鸣赞,司仪等人就在上官的命令下,从仪仗中翻出皮鼓来,就地击鼓,鼓舞士气,有的开始吹奏出征时的军乐,以振士气
鲜卑人喜好音乐,连祭奠死者都是击鼓而歌,如今王师从容不迫,又有鼓乐声大作,带着将士在前方拼杀的拓跋焘放声长啸,对着众儿郎笑道:
ot这才是我大魏君臣将士的气概,让那些藏头露尾的蠕蠕和胡夏狗看看,什么才叫做英雄!ot
四周众军士齐声呐喊:ot倍当!倍当!倍当!ot
倍当乃是鲜卑语的ot万岁ot,夏国乃是匈奴种,蠕蠕也是,但即便如此,也知道鲜卑人只会对拓跋焘喊ot万岁ot,顿时拼杀的更厉害了
步堆带着羽林郎救出了拓跋仁,两支精骑合在一起,且战且退,安全退回到主阵之中
此时赫连定已经到了眼前,成千成万骑兵围住了拓跋焘一行人的空地,听得拓跋焘阵中鼓乐齐鸣,对方似乎也是不甘示弱,取出了号角,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拓跋焘见他们来的如此之快,心中寻思:‘今日之事,看来对方早有准备,绝非偶然自己从素和君手中得到那封信,才放下麟儿,准备前往黑山大营处理军务,素和君绝对不会有问题,那问题就一定是出在送信的黑山大营或接信的中书省里信是随着黑山大营的信函一起入的京,怕是有人提前看了,推测出我的行程,布置了一番’
‘若非如此,就是对方能掐会算,知道我的王驾这时会来到朔州附近十一月底夏国的长安才被攻陷,这才不过正月,救援长安的赫连定就调转人马来了我大魏,周几那人是个谨慎的良将,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若不是他受了伤,就是已经凶多吉少,控制不住局面了’
‘朝中应该也有内应,否则我若离开的太早或太晚,对方都不会在此拦截到我蠕蠕里没有这样的人才,不然我征西后方早就起火了夏国不会有这等枭雄,敢拿国中最后一支精锐的部队如此去拼……’
‘到底是谁?谁做的部署?是京中哪位觊觎王位的宗室,还是凉国或刘宋的谋划?’
拓跋焘登基四年有余,便是刚刚登基那年蠕蠕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发难,也没有让他如此冷汗淋漓过
那时虽然对方是趁火打劫,但毕竟还是真刀真枪,他此生最恨的却是吃里扒外,冷刀暗箭之徒
此时崔浩已经和最早一批杀出重围报讯的回返者接上了话,得到消息后,立刻到前面去禀报拓跋焘:ot陛下且宽圣虑,报讯的伯鸭官已突破重围,南北召集人马去了,此地离朔州不足百里,不出半日,必会引兵前来平乱ot
ot大魏是吾等的家国,有何好虑的!ot拓跋焘扫视众将,众将士对拓跋焘都极为忠心,愿决一死战,绝不堕大魏的威风
ot待消灭这群蠕蠕和夏狗之后,诸位军功都上升两转,再加重赏!ot
拓跋焘平日就极为慷慨,此时说再加重赏,又亲临阵前并不撤退,登时士气大振,誓死效忠
两万多羽林将分成前军,左军,右军,中军四部,兵甲锵锵,持弓提矛又有小队游骑,散在两翼
拓跋焘心中安定,只要军心不乱,便可一战他命令羽林右军上前阻拦,向着宿卫军下令:ot结阵立寨!宿卫军下马以蓄马力!ot
传令官纵马出去,传下号令,登时宿卫军都转到了后方,将皮室大帐的支柱铁锤钉入地下,张开皮帐,四周竖起扎营时用的木栏,片刻间,就在这空旷之地结成了一个营寨
众大臣摆起仪仗,在营帐前竖起王旗,围于营寨之侧,充作护军
若是有援军前来,远远看去,就知道谁是王师,谁是贼寇,该往何处驰援
拓跋焘令人结阵,对方前锋已到,却在强弓硬弩射不到之处先行用鲜卑话乱骂了一通,大抵是鲜卑人卑鄙无耻,侵犯夏国,致使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人神共弃云云后来见拓跋焘充耳不闻,又改骂起拓跋焘生母淫荡,淫乱后宫,生下拓跋焘这个野种
对方知道拓跋焘向来喜欢身先士卒,又是个年轻气盛之人,他们得知鲜卑ot子贵母死ot的规矩,便侮辱他的亡母,便是想用这个让拓跋焘激怒,引得他离阵出击
拓跋焘十二岁时就被立为太子,母亲乃是魏国的平阳威王兼[,!]太宰之妹,其性格最是刚烈,绝非ot淫乱ot之人母亲因自己被赐死原本就是痛楚,拓跋焘再听到对方的唾骂,顿时脸色大变,就要令人上前射死那些ot骂者ot
崔浩一见不好,立刻站于阵前,抢先一步用匈奴话叫起阵来
ot我听说你们的君王是个暴虐之人,经常坐在统万城头上,身边放着武器,无论什么人,只要一不顺眼,就亲自动手杀了他如果发现臣下有对自己不满,就令人挖出眼睛踩破如果认为你在讥笑他,就令人用刀子割下嘴唇而忠心谏言之人,往往被割掉了舌头拥有这样的国君,国家覆灭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便是你们如今战死在他乡,也不会得到任何的荣誉如今长安已失,仅剩统万,说不定此时统万城已经被破,你们都成了无国无君之人不如现在乖乖降了,是王爷的依然是王爷,是将军的依然是将军,我们魏国的陛下是有雅量气度的明君,诸国皆有耳闻,效忠这样的君主,岂不是比你们那失道的国君更强?ot
崔浩少年出仕,因为精通各国语言,辩才又强,从出仕起,也不知道当过了多少次的使臣,对诸国情况都了解此时站在阵前说出这一番话来,这些夏国将士之中不乏有见过,或者直接就有过被暴君折磨的惨痛经历之人,顿时露出游移之色来
拓跋焘是急脾气,气也就那一阵,见崔浩不惧敌人,舍身维护他的尊严,拓跋焘心中一暖,刚才那羞怒也就抛之脑后,点头大声应道:
ot统万此时应该已经破了,赫连定,你若现在投降,你的平原公之位我依旧不变,还会封你夏国的封地,让你继续留在夏国为官可你们若继续冥顽不灵,待我大魏攻破统万城之日,必将鸡犬不留!ot
他知道赫连定率大军出征,家人老小一定被留在宫中为质,便以统万城上万百姓和官员的性命相威胁
此言一出,赫连定军中许多将士担忧之色更甚了
赫连定乃是夏国宗室,一心为国,又是受人尊重的老帅,见这魏国年少的皇帝被大军围困依然能够侃侃而谈,底下众文臣将士各个誓死效忠,再想起夏国被魏国一攻之下到处溃败,各地城池纷纷失守,将官逃窜,忍不住心中唏嘘
若夏国有此国君,有此良将,有此名臣,又何惧魏国的进攻?
又何须他们千里迢迢,和蠕蠕们联合,九死一生地冒险绑架敌国国君?
赫连定家中老小族人上百人都被赫连昌留在了宫里,此时便是拓跋焘将夏国国君之位给他,他也不可能投降
他当场命令自己的亲卫们把露出犹豫之色的将士们拖出阵中,拉在阵前砍了,大声叫道:
ot吾等乃是夏人,岂可对魏人摇尾乞怜?若再有动摇者,如此下场!众儿郎听令,抓住拓跋焘者,我这平原公的位子拱手让之!ot
他这激励之言可算是重赏,可是大部分夏国将士都知道夏国都将不存了,一个平原公不过也就是个空头的公爵,士气并没有得到多少提升
赫连定苦笑,望了望左右的众将,诚恳道:ot如今统万危在旦夕,统万在,则夏在,统万亡,则夏亡拓跋焘没有子嗣,我等若能生擒拓跋焘,必能逼得魏军东退,还复山河,待那时,诸位都是救国英雄,永载史册!ot
这话倒更加让人振奋,众夏兵千里奔驰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围住了敌国皇帝,对方却丝毫不惧,又来个漂亮的像是个女人的汉臣把他们的君主骂了一遍,说是骂,还没一句话是污蔑,弄的他们士气顿泄
只是他们毕竟是夏人,亲戚朋友皆在夏地,在这场战争中多有死伤,无论自家的君主多残暴,家国之仇,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被赫连定一说,立刻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ot陛下……ot
崔浩听不到赫连定说了什么,只能从他的神色中推测:ot对方似乎有所忌惮,不能投降但将士们都有迟疑之色,想来确实有所动摇,只是碍于主将的威严和手段,不敢提出异议ot
ot无非就是家小都被控制,不敢反抗罢了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