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诩?”带着几分慵懒沉迷的酒气,唤她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他是真的想要嘲笑自己。
六年了,自从沈诩去世,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她,可是现在居然已经严重到会出现幻觉……
所以毕沈岸喊完她的名字,先自己笑出来,再将摇椅旋转,整张脸都转过去对着沈絮。
“诩诩……我知道今天又喝多了,醉到稀里糊涂,居然已经出现幻觉……如你所说,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让我可以在幻觉里看到你……”
毕沈岸说到这里停了停,脸上温愠的笑很快就沉下去:“诩诩,我已经六年没有见你,我也知道,酒一醒,你就会消失,所以我想趁着自己喝多了,趁着这幻觉,跟你说声,对不起……”
毕沈岸的音色很迷人,磁性中带点低沉,像是浸了露珠的薄荷,凉淡却迷人。
氛围也极好,爵士乐和红酒,他披着纯白色的羊绒开衫,慵懒靠在摇椅上,托着一杯红酒,任由不断升腾的熏烟模糊掉他的脸。
而毕沈岸就用那样的姿势,借着酒劲,对沈絮说了“对不起”。
事后沈絮回忆,她与毕沈岸的对话便是由“道歉”开始,他语气低微,还带着几分悲凉之意,将压了六年的“对不起”说出口。
当然,他是喝醉了才有勇气说,一句道歉压了六年,直到沈诩死,他都没有说出口。
可六年之后,他与沈絮的第一次见面,她便有幸承了这句“对不起”。
沈絮却急了,无端就觉得有些恼。
前几日这男人还抱着自己去医院,捏着自己的裸脚替自己查看伤口,原来到头来,他就是毕沈岸,就是要拆她院子的人!
好吧……
沈絮认清事实,越发紧张,只能死死捏紧手里的裙子:“抱歉,之前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所以毕先生……”
沈絮第一次正式喊他毕先生,有些生涩,顿了顿,继续:“那个,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做下自我介绍……我,是那个……你们宝丽国际最近要铲平的双桂巷的业主,107号,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院子,我想留住,所以我冒昧来求您,能否高抬贵手,别拆我的院子?”
疙疙瘩瘩地讲完这段话,摇椅上的男人没半点反应,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絮受不了他那波澜不惊却沉然森漠的眼神,有些急,索性凑到他的桌前继续讲:“我知道这个要求对您来说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那院子面积不大,拆了也顶多给您腾个卫生间,可是对我却意义重大,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而且我院子在巷子的角落,有人告诉我,其实可以不用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