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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阁楼上看下去,人头攒动中,似乎还能看到比较熟悉的人和物。譬如秦月西,又如青狼面具。
青狼帮的也到杭州了。这下不知要怎么热闹了。杭州城怕是要被掀翻了吧!只是感觉好平静。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消息散播地很快。陈家洛头一回对于红花会办事的效率感到如此满意。三哥果然治会有方,来日将红花会交给他是再放心不过了。
群雄汇聚。故事越来越有看头了。
“梅山月居然会投靠白莲教。实是出人意料。”于锦看了看对面的写着“卧梅轩”三个大字的牌匾,只觉得匾两侧的梅花开得没往日这个时候有韵味了。
陈家洛不置可否的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今时今日,何曾容易?”
“我只是觉得可惜了。”于锦怎么也想不到那样高冷的一个人也会为他人所驱使。记得初次见梅山月是一个初雪微融,腊梅肆意绽放的深冬。
她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雪里。火红的披风被她随意挽在手臂上。待他走进,便看到她弯腰半蹲着,一手抚胸,一手捏着身旁的梅枝。不一会儿便远远近近地传来咳嗽声。连绵不绝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里所有的污秽都掏出来才好。
那样单薄的身子怎会有如此撕心裂肺、无休无止地纠缠之声?他皱眉。
松软的雪地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姑娘,你没事吧?”
披风上张扬的红绒毛轻抖,她微微一怔,缓缓转身,红润的脸上挂着一丝清冷的笑意。“我没事。”只一瞬地停留,他便觉得那眼神里有无尽地倔强。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薄幸名。她该知道今日种种并非偶然。”陈家洛见于锦看向卧梅轩的眼神迷惘而忧伤,微微有些诧异。“当然,你可以替她不值。”
“啊?”于锦略显尴尬地收回视线。“我干什么要替她不值?”看着陈家洛倚着栏杆喝着酒,眼里有些迷醉,似并未在意他在想什么,便轻吐一口气。也靠向栏杆饶有兴致地看向花台。
台外人头攒动,早已看不到先前铺好的红毯和摆设的鲜花。只能看到台子两边的两大瓶插梅。花台中央设一道珠帘,帘后似摆着一座古筝,微醺醺的似焚着香。几个龟奴穿梭其间,放置乐师要用的乐器。
如此摆了很久的谱,卧梅轩并无一个有身份的人出来表示盛事何时开始。人群开始骚乱。大家推推搡搡,不断冲着台上叫骂。
终于,卧梅轩的花在影扭着腰肢儿出来了。就见她将手中纱绢左甩三下,右舞三圈,又冲台下一帮汉子们抛了几个媚眼儿,就基本控制住了局面。直到她走回后台,陈家洛才发现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她。而那人显然也看到了陈家洛。
“走!”陈家洛猛地从柱子上直起身子。
“去哪儿?”于锦也紧张地立起身子,瞪着眼睛看着他。
“毓祥钱庄啊!”陈家洛看着于锦不敢相信的样子,撇着嘴点头,“对,去讨回公道。不应该吗?”
“应该!”
“那走吧!”
“走……”
于锦一路都处于被搞蒙的状态。因为陈家洛踹开毓祥钱庄厚实的大门后,便冲进去揪着算账的老伙计说人家给了他假银票。全然不是要讲理的样子。
“为什么要给我假银票?”
“假,假银票?”老伙计显然没反应过来,紧紧抱着算盘,珠子一个劲儿地抖。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似乎碰上打劫的了。左看右看,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伙计,沟壑纵横的脸上更加山川密布,就差一泻千里了。山羊胡子抖了抖后,清了清嗓子,连忙坦白从宽。“不是,不是我啊!”
“对哦。不是你!”陈家洛松开了人家的领口。转而又看向另一扫地的小伙子。“那是你了?”
“不,不是我!”扫把靠在墙边格外地孤单。
“也不是啊。”陈家洛自言自语,又若有所思。“那是谁呢?”
“家洛……那个……可能他们真不知道吧……”于锦觉得把人家一老一小吓成这样,特别不好意思。正要去拉陈家洛却看到他一股脑儿钻进后堂了。只得给外面的两人陪一个笑后,哭丧着脸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