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河桥郑国献策,桓惠王艰难抗秦

1、魏圉:魏安厘王

2、魏无忌:信陵君

六、齐国

1、田建:齐共王

2、后胜:齐共王舅舅,相国

七、燕国

1、燕武成王,姬姓

2、栗腹:相国

引子

华夏也称“夏“、“诸夏“,又称为“华“或“诸华“,是古代居住于中原地区的汉民族的自称,以区别四夷。“华夏”一词的本义即是: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自始上古三皇五帝,又经夏、商、西周,及至春秋战国之时,华夏文明历史已经走过了三千余年。战国初期,由于新兴的地主阶级纷纷要求提高政治地位,替代领主阶级的特权,另外也为了富国强兵,在争霸战争中取得优势,各大诸侯国都先后进行了变法运动。

最早是魏国李悝变法,后有楚国吴起变法、齐国邹忌改革,再有秦国商鞅变法、韩国申不害改革,最后是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通过变法改革,诸侯强国在经济、军事、农业、工商业等各个方面全面提升了起来,标志着华夏文明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经过春秋战国五百余年的兼并战争,原来的周王朝封设的一百多个诸侯国只剩下十几个,其中逐渐形成了齐楚赵韩魏秦燕七个诸侯强国,号称战国七雄。

战国末期,曾经强大的魏、齐、楚等国由于没有富国强军的长远意识,变法不彻底,导致内忧外患不断,疲弱不堪,逐步衰落了下去,无力争雄天下。而秦国地域广阔,法令严格,民风彪悍,实力雄厚;赵国虽然经历了“沙丘之乱”,国力弱于秦国,但是整体实力尚存。

秦国的白起、王翦,赵国廉颇、李牧,被称为战国四大名将。秦国有最凶悍的的步兵战队,赵国有最强大的骑兵部队。秦国想要统一华夏,赵国就成为最大的阻碍,两雄之间的一场生死争霸之战必不可免。

上部风云战国

第一章洛河桥郑国献策,桓惠王艰难抗秦

公元前二六二年二月初一,清晨时分,韩国都城新郑城外北郊,洛河石门桥附近。

此时已经进入惊蛰时节,天气逐渐转暖,但是冬天的残寒还未完全散尽,尽管人们已经改穿两层夹衫的春裳,而当洛河水面上的冷风微微吹到面颊之上,灌入脖颈,还是都有些瑟瑟发冷的感觉。

洛河两边农田里到处是忙忙碌碌的农夫农妇们,他们或在整理田埂,或在清除杂草,或在引水浇地,孩子们活泼的在一边跳来跳去,整个田野里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二月到了,阳光普照,万物苏醒,大地回春,正月里过年的气氛已经完全过去,没有了一丝迹象,新的一年的忙碌运作正式开始了。

石门桥两边的官道都已经被全副武装的玄衣盔甲武士封闭,东头散落着数十匹军马。桥头停着一辆宽大豪华的八驾马车,车顶上黑色绚丽的巨大华盖彰显出了主人华贵的身份。

石桥中央,五六名身着褐色朝服的官员簇拥着一位穿玄色袍衣、略显消瘦、神情刚毅的三十余岁壮年男子,这就是韩国国君,桓惠王韩然。

新郑是韩国重要的产粮重地,国内的粮食大部分来自这里。每年的春耕时节格外重要,关系着当年的粮食收成,历代韩王都很重视,每年二月初都要进行隆重的祭祀仪式。今天桓惠王早早出来,虽然说是踏青,但实际上主要还是查看洛河两岸春耕情况的。

依靠洛河滋润,两岸的农田十分肥沃。但是洛河东边百里之后的农田因为缺水,收成才勉强能够达到水边的三分之二。主管农业的客卿司田王奉看到桓惠王心情格外愉悦舒展,找准时机趋身上前说道:“大王,上次说过的那个懂水利的郑国鄙臣叫人给传过来了!”“哦,是吗?”桓惠王惊愕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个叫郑国的人很有些兴趣的,“那好,传上来,让孤见见。”

王奉马上转过身招招手,一名官吏立刻将一个中等身材,白净微胖的青年男子带到到桓惠王面前。这男子赶紧俯身行礼,“庶民郑国拜见大王。”桓惠王问道:“听王奉说你从小随同父兄就在田间劳作,精通水利灌溉,有办法引水将洛河东岸的农田产量提高上去,可是真的?”

“禀大王。”郑国小心翼翼的回道:“庶民确是粗略懂些水利,不敢妄称精通。庶民测算过,洛河从简镇转弯向北,到丰原又向东去,距离一百八十五里,恰如一个弯弓。我们从简镇修建灌溉水渠到丰原还接到洛河里,水渠长度一百二十一里,恰如一个弓弦。水渠宽二丈,高八尺,我们引部分洛河水到渠中,每半里对外开一个灌溉口。平时灌溉口封闭,渠水原流入洛河,灌溉时根据需要分别打开相应的灌溉口就可以了。沿途可以灌溉一万一千顷农田,每亩产量估计能够增加十石,共计每年可以增加粮食收入一千一百万石。”

王奉在一边补充道:“大王,水渠建成之后,沿渠土地都变成肥沃之地,粮食产量大幅增加,不但韩国人丰衣足食,还可以向土地大都贫瘠,比较缺粮的赵国、林胡等国卖粮,换取铜铁、皮革、马匹,保证我国国力强盛不衰。”

“王奉,你可曾仔细测算过,建设这水渠需要少石方?要动用多少民夫?又需要多少时日?”久在一旁,迟迟不语的韩国国相宋留突然问道。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略显臃肿,粗短的胡须交杂满面,看上去一副萎靡不堪的模样,行事却一向傲然固执,在朝堂之上颇有些霸道自负。现在看到王奉没有先行上报,越过相邦,竟然直接向韩王提出修建水渠的设想,心中十分不快,言语中已经透露出一些不屑的看法。

“禀国相,鄙臣测算过,修建一百二十里长渠,最大的工程量是需要从二十里外山上拉运石头,大约要动用民夫二十万,估计要五年时间。”

宋留加重了鼻音哼了一声,立即毫不留情的打击了王奉的说法:“工程过于巨大,我国去年刚刚经历和秦国的战争,伤亡惨重,目前国疲民乏,如果现在修建水渠,将严重消耗国力,怠慢生产,还会影响边界的军事防备!”说完之后,宋留转而面向桓惠王说道:“大王,尽管水渠修建效用明显,功在千秋,但是目前我国不具备条件。我们可以等上几年,待国力恢复后再做决议。”

宋留之言,提及秦国的侵犯,韩国的伤亡,一下子触动了桓惠王的敏感神经,顿时感觉心肺之处开始隐隐作痛。去年秦国武安君白起进攻韩国胫城,韩军虽然士气高涨,拼死迎战,杀伤秦军数万人,但在兵力优势的秦军面前,最终依然大败。这一惨败,韩国不仅丢失了军事要地径城,而且军队伤亡五万,这是从新郑、平翟召集的精锐部队,都是精壮的青年男子,每次回想起来就是心底之痛。

桓惠王微微拍打着石桥栏杆,闭目不言,心中思索着,要是郑国这样的水利人才,能在五十年前祖父时期出现,那时韩国国力尚可,完全有能力修建水渠,增强国力,现在的韩国必将会是一二等的强国,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苦苦支撑着日薄西山的局面了。

突然间大路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远见一匹快马迅速驰来,马上是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看着应该是国尉府里的校尉,应当是有紧急军务。但见这校尉快到桥下就被侍卫们拦住,翻身下马,递上了令牌。领队的侍卫赶紧报了过来,很快內侍过来给宋留传信:“禀报国相,国尉负庄派校尉前来,有紧急军情上报大王!”

宋留看了一眼王奉,王奉立刻领会其意,带领郑国给桓惠王俯身行礼,说道:“恭祝韩国千秋万世,恭祝大王吉祥如意,鄙臣等先退下了!”桓惠王给一旁的內史令韩拓下令道:“传我诏意,从宫中库内取金十镒,赏赐郑国。”完了郑重谨慎的给王奉说道:“王卿,你要启用好郑国,给个职位,不可怠慢他。过几年国情好了,时机成熟,孤必将好好重用郑国,修建一条雄伟壮观的水渠,造福子孙百世。”王奉和郑国拜谢离去。

国尉府的校尉已经带了上来,一边跪拜呈上书简,一边报道:“启禀大王,野王郡守苏盖派人来报,一月二十九日清晨,大约十万秦军已经由武安君白起统领,从径城出发,直向野王。估计到明日,秦军的前锋部队就到了野王城下了。”左右官员随从们听了,都不免有些惊慌愕然。

径城失守之后,韩国宫廷内外都预料秦国下一步必将会进攻野王城,做好了应战准备。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秦军刚过新年就来了,这么急,这么快,又是白起统军,这直接就是韩国的噩耗。

桓惠王闻听之后,目视远方,神色严峻,略微沉思了片刻,下令道:“传令负庄,下达孤的诏令,命令苏盖全力防守,拼死御敌,等待援军。同时令上党郡守靳黈,平翟郡守韩伊观察边境军情,做好防御准备。”校尉领命之后立刻快步离去。

宋留看军情紧急,料想桓惠王也没了巡查的心境,即令韩拓安排准备起驾回宫。须臾间,散在四处的侍卫们纷纷上马,列队待命,桓惠王的车驾也到桥头等候了。

桓惠王却始终巍然不动,默不作声,依然矗立在桥栏边上,望着远处连绵不断、起起伏伏的群山峻岭,看上去在认真的思索着问题。宋留知道桓惠王心里烦闷,也不敢再做声,小心的候在一边。片刻之后,桓惠王突然转向宋留问道:“近来派出的几路使者有没有回报?魏赵两国可有什么新的动向?”宋留听了,立刻瞪圆了眼睛,情绪激动的说道:“使者派出去到现在都有三个多月了。成端出使邯郸,赵国的平原君还较为关切,多次接见,并引荐给朝内一些卿大夫、宗室,力图劝说赵王联合抗秦,但是赵王一直推推拖拖不肯直言。而信桐到了魏国大梁,魏王礼节性的会见之后,就一直推脱不见。现今魏国自从和秦国媾和以后,朝野上下、宫廷内外以为秦国的兵锋将指向赵、韩两国,魏国暂时太平无事,君王大臣只顾着追求享乐,醉生梦死,彻底没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桓惠王闻听之后神情严肃,看起来更加郁怒。

自去年径城兵败之后,韩国上下都感觉到了秦国强大的军力威胁,以韩国的实力远远不能抵挡秦国,随时有灭国之危。唇亡齿寒,桓惠王首先想到了三晋的另外两个兄弟国家魏国和赵国。

战国初年,魏、赵、韩三家分晋之后,为自身利益,在魏文侯的带领下,三晋结成战略同盟。魏国当时已经率先进行了李悝变法,国富民强,并且训练出了天下一流的步兵战队魏武卒。魏国带领魏韩赵联军一起作战,西攻秦,东击齐,南伐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魏国也在短期内迅速称霸中原。战争中三国都开疆扩土,韩国当时也依靠着联盟的力量,消灭郑国,迁都新郑,达到了国力强盛的巅峰时刻,并入到战国七雄之列。

而后由于赵国背靠北方荒漠、草原,远离中原,在土地、城池等战争利益的分配上总是趋于弱势,达不到目的,逐步开始对魏韩两国不满。秦国趁机派说客挑拨矛盾,最终以赵国突然进攻魏国的附属国卫国为爆发点,魏赵两国反目为仇,发生战争,三晋同盟也随之解体。

战国中期,秦国经过商鞅变法,综合国力日益强大,开始逐步东扩。秦国的军事打击目标首先就是邻近的晋地三国,魏、赵、韩。而今到了秦昭襄王后期,针对战国的格局,相国范睢提出了“远交近攻”的战略思想,对远方的诸侯国齐、楚实施联合,对邻近的魏、赵、韩加强了军事打击,蚕食地盘。而三国中韩国国力最弱,也离秦国最近,又在征伐中原必经之路上,于是韩国屡次成为秦国的重点进攻目标。

开始韩国依附魏国,和魏国结盟,但魏国在多次被秦国、楚国打败之后,丢失河东之地,霸业尽失,被迫和秦国媾和。其后魏国安于自保,更不敢得罪秦国,对韩国不再公然援助。

公元前二六六年,秦昭襄王统揽大权,继续加强东扩的步伐,不断四处征战。尤其从公元前二六六年到公元前二六二年,秦国先后五次发动对韩国的战争,占领了韩国少曲、高平、陉城、南阳等地。现在秦国发动战争,要攻占韩国的野王城,就是要完全隔绝和封闭韩国新郑郡与上党郡的道路,把韩国的上党郡变成为一块飞地,最后达到吞并的目的。

韩国国难当前,而魏赵两国也多次被秦军攻城略地,韩王想到唇亡齿寒的道理,寄希望于三晋重新结盟,联合抵抗秦军。但是现如今国书下了,使臣也派了,魏赵国君都不敢得罪秦国,安于自保,不肯联合抗秦。

想到这里,桓惠王愤慨的说道:“形势如此急迫,新郑兵力有限,无法支援野王,看来野王是保不住了。魏国和赵国现在竟然都畏手畏脚,隔岸观火,却也不曾想到,如果韩国灭亡了,下一个必定就是他们。”

宋留悄悄的看了桓惠王一眼,谨慎的说道:“大王,既然我国孤立无援,与其徒劳抵抗,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还不如主动向秦国割地求和,暂时度过这个劫难!”“割地?”桓惠王冷冷问道:“依国相之见,当如何割让?先割阳翟还是先割新郑?”宋留一愣,知道桓惠王最恨的就是割地就和,现在话里带话,故意讥讽自己。但是既然已经开口,就已经没有收回的余地了,宋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大王,可以将上党郡最西北面的平阳等五个城池割让秦国。”

桓惠王冷冷一笑而又略显无奈的说道:“国相也是糊涂了,秦国现在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取得上党郡全部十七个城池。一旦秦军占领野王,上党郡就等同于秦国的囊中之物。秦王和应侯皆心狠手毒,你以为主动献上五个城池就可以迷惑住他们吗?”

“大王,当下军情紧急,又没有更好更快的应对之策了!”宋留道:“野王一旦失守,上党郡即刻步入险境,与其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不如权且一试。我们先给秦国派使者媾和,秦王现在内外之策多听于应侯范雎,我们可以设法说服范雎,或许可以缓解下一步上党郡的军事压力!”

“也好,你立刻派曹令出使秦国,先去见应侯范雎,带上金三百镒,传达本王之意,叫应侯说服秦王,献上党郡五座城池媾和。”宋留知道桓惠王一向简朴,甚至有些时候都到了吝啬的地步,现今这么重大的事项还是如此出手,有失妥当,对桓惠王劝说道:“大王,此事重大,关系到整个上党郡的生死存亡,面对的又是应侯范雎,三百镒金是不是有些少了,至少带上五百镒吧!”

桓惠王原本就有些怨气,忽然见到宋留用这种不敬语气对自己说话,心里更加不快,但是控制着没有动怒,轻声说道:“这次只是权宜之策,还不知后面走向如何,就不必过于厚重了,你赶紧下去安排就是。”

望着宋留匆匆远去的背影,桓惠王的思绪突然远离了野王,又飞到了上党郡。韩国上党郡在太行山中,东面出了太行山,就是赵国邯郸平原,无险可守。上党失守邯郸也就失去了屏障,将直接面对着秦国的军事威胁。如果上党郡被秦国占领,则秦赵两国一个意图进攻,一个面临自保,马上就进入军事对峙,应该会发生大规模战争。如果真是这种趋势,对现在窘迫的韩国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最起码秦国的军事重点目标转移,韩国阳翟、新郑就没有压力了。

桓惠王二十岁时从父亲韩厘王那里接过韩国的社稷,目前已经十年了。初期桓惠王也有雄心壮志,意图恢复国力,强大韩国,首先继续推行申不害的变法之策,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随后遇到了秦昭襄王东扩侵略战争,面对强秦的进攻,保家卫国,守土不易,桓惠王徒于应付,身心疲惫,国内也开始政治混乱,法律、政令前后不一,群臣吏民无所适从。对此,桓惠王已经心力憔悴,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却经常愁苦不堪,无可奈何。

突然,远方洛河湿地上芦苇荡里惊起了一片大雁,呼啦呼啦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而后自觉的排着队向北飞去。桓惠王骤然间十分羡慕这些大雁,能够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无牵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