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掌门岂不知蓬莱势大,希望此举能够以中土势力威慑蓬莱,争取百分之一的希望,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又适宜地把握尺度,仅将楚寒心和林婉君之名公布天下,却只字未提蓬莱之语,以防蓬莱发现暴露,狗急跳墙,与中土来个玉石俱焚。
得到妙真带领峨眉余下弟子返回峨眉的消息后,云家便遣人护送青螺回到蜀中。妙真盯着神殿摆满的尸首,一动不动,面色沉寂,而弟子们早已奔进殿中查看每具尸体,哭声由小雨淅沥变成大雨磅礴。
听完青螺的解释,妙真冷霜布面,望着殿中六神无主的弟子,怒喝道:“哭什么!都给我闭嘴!少在此哭哭啼啼!难受给我忍着!想哭给我憋着!峨眉虽遭大难,但香火未绝,你们就是峨眉的未来!峨眉定要让仇人血债血偿!”
峨眉弟子忍住哭叫,小声抽泣,默默将尸首运往后山埋葬。妙真将其中五名弟子叫到房中,然后静坐不语,半晌后方才叹了口气,语气稍缓道:“峨眉遭逢大难,幸好你们当时不在山上,逃过一劫。如今是峨眉最艰难的时候,你们五人是我派未来的支柱,万事当为诸位师妹的表率,共同渡过难关,切不可有一丝软弱。”
青螺、赤眉、白露、黄鹤、黑雨,峨眉五秀,拜服在地,久久不起。妙真又道:“青螺,自今日起你便是掌门弟子。”青螺蘧然抬头,悲痛道:“不,峨眉遭难,我恨不得以死赎罪,万万担不得掌门弟子之位。”
妙真冷斥道:“少在此丢人现眼!你识人不明,引狼入室,罪不可恕!任命你为掌门弟子就是对你的惩罚,你一日不能重振峨眉,杀了无尘,一日便是我峨眉的罪人!”青螺浑身一震,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师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赤眉起身道:“师姐,大难当前,你万万不可推脱!”白露沉声道:“师姐,我们再不主动担起重建峨眉的责任,难道真要峨眉烟消云散吗?”黄鹤、黑雨也纷纷出言劝解,愿意以青螺马首是瞻。
妙真眼中的寒意退去,道:“青螺,这个担子着实不轻,你能撑得住吗?”青螺褪去悲苦之色,双眸大放坚毅之光,肃然道:“弟子谨遵师命!”妙真轻轻点头,然后道:“即日起,峨眉封锁山门,门中弟子不得令不得下山。”
“星君”冼星见在云家多有不便,不久就告辞离去,不日九幽山上倾巢而出,各地的势力也纷纷出动,几乎要掀翻整个江湖。正道势力人人自危,以为太一教要一举统一江湖,后来发现情势并非如此,他们竟然也加入寻找张元宗的行列。
至于原因,太一教却传出两条截然不同的消息,一说张元宗乃是太一教主的仇人,决不允许死在别人手上,一说张元宗是白魔好友,这位武林第一人不能眼见好友遭难。无论原因是什么,江湖都已喧嚣沸天。
九幽云浮宫中,太一教主和白魔遥遥相对,太一教主冷哼道:“张元宗何时成了你的朋友,也不怕跌了身份!”白魔淡淡道:“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是千雪的良配,做朋友有何不可。倒是你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个仇人?”
太一教主嘲讽道:“你有闲情关心这些,还不如多想想他到底是栽在谁的手里?”白魔皱眉思索道:“是啊,这江湖上哪还有什么人敢夺去我们魔头的称号,还真是不把我们魔教放在眼里。难道是……”
太一教主厌恶白魔轻佻的语气,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眸一凝,道:“难道什么?”白魔望着玉面人一眼,耸肩道:“不知道。”然后他扬长出了云浮宫,太一教主沉默片刻,忽道:“来人!”紧接着不知从哪无声无息地冒出一个人来,恭敬道:“教主,有何吩咐?”
南疆元阳道,贺小绿急匆匆穿过花坛药圃,直奔花未眠居住的阁楼,喊道:“小姐,小姐……”花未眠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道:“小绿,瞎嚷嚷什么?”贺小绿蹬蹬冲上楼去,推开房门,依稀可见屏风后面有个倩影。
贺小绿喘气道:“小姐,大事不好!”花未眠百无聊赖道:“又怎么了?贺青木欺负你了,还是小蟠龙又顽皮了?”贺小绿使劲摇头,急道:“都不是,是张公子出事了。”花未眠立即从屏风后疾奔出来,紧紧抓住贺小绿的肩膀,严肃道:“你说什么?”
贺小绿将从江湖上收集的消息道出,花未眠不由后退几步,寻了椅子坐了下来。她一时心乱如麻,蓬莱竟然对张元宗出手了,她恨不得亲身前往中原,可是她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贺小绿从未见多小姐这样丢魂失魄,轻声唤道:“小姐。”
花未眠抬头道:“小绿,你即刻传信让在外行医的弟子,全力寻找张公子,家中多余的弟子也一并派出去。”贺小绿连忙领命传信去了。花未眠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道:“你可千万要活着。”
南疆文山道,折兰山庄建兰堂,苏航惊道:“此言可否属实?”苏未名点头道:“江湖上早已闹翻天了,南疆地处偏远,所以消息来得迟些。花家也送信来了,称他们已经派人进入中原,查寻张公子。”
苏航一脸阴晴不定,林婉君是先掌门的续弦夫人,在败血之乱中扮演着可疑的角色,而楚寒心之名也从师姐顾惊仙口中得知。顾惊仙虽然不知道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些高手,但是他知道他们都是来自蓬莱。
张元宗是他的至交好友,他恨不得竭尽所能救他,可是苏家不久才遭魔教进攻,伤亡过半,剩下的人手就算全派出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苏未名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该怎么办。
堂下坐着一位阴柔公子,轻摇折扇,开口道:“苏公子,并不是人多就能办好事。”顾惊仙从崂山归来第二日,这位沈公子便登门拜访,这一住便不走了,渐渐他也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他不由问道:“沈公子,有何高见?”
沈睿答道:“这是一群神秘的高手,江湖偌大,只要他们诚心潜藏,人再多也不过是徒劳。不过我们还是有两条线索,第一条就是朱浩昌,他与这些人相识,这些人不好找,但是朱浩昌就容易多了;第二条便是崂山,巨峰上大兴土木,弃之不顾殊为可惜,或许那地儿就是他们的巢穴。”
沈睿果然人如其名,睿智多思,在短短时间里便想出两条合理的线索。苏航沉思片刻,他觉得这两个线索存在很大的侥幸成分,于是道:“如果朱浩昌也不知他们行踪,而崂山也并非他们的巢穴,我们岂不是南辕北辙?”
沈睿故作高深道:“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不过我还有一个十拿九稳的办法。”对面的顾惊仙忽然冷眉一竖,寒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在这故弄玄虚,小心我摘了你的狗头!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几人闻言都是面色古怪,沈睿却甘之如饴,含笑道:“据我和顾姑娘所知,他们行事比较邪门,好似正在收集某些特殊之人的鲜血,而张公子只怕正是他们选中之人。不巧,在下也是其中之一,若是以我为饵,引蛇出洞,再顺藤摸瓜,必会有所斩获。”
在场几人皆惊奇地盯着他,顾惊仙眼中的寒意也降低了不少。这的确是一个良策,但是以自身为饵是个极其危险的事,更何况面对的是蓬莱这条大鱼,不知他是否愿意以身犯险。沈睿知道此时应该趁热打铁,博得顾惊仙的好感,遂道:“我愿意做这个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