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本家内。

“哦？影子中的人？”水云姬欠了欠茶，轻抿一口雪萃，静静听完忘清明回报。近期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她不得不在意些。

忘清明微微屈身，道：“徒儿听闻阴阳家的洛神通熟此法，是否要清明前去拜访？”

通玄主殿珠帘后，美人搁下雪萃，微微摇头，“洛神今日不在阴阳，你去了也是徒劳。为师知你心中疑虑，也可在此回复你，不管眼下阴阳作何动作，都当做没看到。抵御蛮荒才是重中之重，中州最经不起内耗。”

忘清明称“是”。但心中不免起了几分疑惑。“清明想，蛮荒若是听闻中州百家又将团结，应不会再轻易进犯天浮山，或是其他边界。阴阳提出‘重鸣万家’——是否还有其他缘故？”

“也许吧。”水云姬如是道，接下来便转移了话题：“关于九襄君，亡妻之事为师会托人相告。另外，颍川风云会开展在即，人选也由你去定。届时百家齐聚，‘重鸣万家’详细事宜将在会后商议。兰陵君与为师另有安排，不便出席风云会，通玄众事暂交你打理。”

忘清明尽数应下，转而退出主殿。

主殿外，却尘寰持浮尘负名剑而立，藏青色道袍与众通玄白衣格格不入。眼见忘清明走来，上前道：“好慢。”

“是是，世上最快唯却大道人。”忘清明澄澈的双眼笑成月牙，一路引他前往云生结海，“我已谴人备下新酿的果酒给好友赔罪。”

却尘寰“嗯”了一声，眼中星辰浩渺。

果酒清甜甘爽，忘清明忍不住贪杯。几盏入口，听却尘寰问道：“既是云生结海，为何不见云？”

忘清明笑着解释：“自然是有的，那座山峰之上，有一处论剑太极坛，以往住在这里的通玄前辈，不乏喜爱切磋比武的、观赏日出的，而通玄本家内，就数那处最好。只是小生，终日奔波，没那闲情逸致，只好就着这竹林住下了。”

却尘寰抬眼望去，只见峰峦高耸入云，大有通天之势。

“好友可要一观云生结海？”忘清明见却尘寰难得有兴趣。

却尘寰听罢起身便走，道：“未尝不可。”

忘清明袖手一挥，收起酒酿，随他前往。

两道身影，一青一白，化光而上，互相追逐，终是那道人先达顶峰，忘清明随后而至，翩然落地，整了整衣袍。

云生结海不负盛名，正阳之下云海翻涌，波澜壮阔，让观者不觉心生敬畏，敬畏天地浩渺。却尘寰衣袖飞舞，立于山巅，挺拔的身姿颇有遗世独立之态，身前便是层层云浪。

忘清明忽然有种感觉，忍不住伸手去抓他衣角。

“你做什么？”却尘寰斜过眼，看着有些迷茫的好友。

忘清明眨了眨眼，真诚道：“担心好友。”

“……吾还不想那么早就去登仙山。”却尘寰给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往后走了几步，这样看起来安全些。

忘清明笑道：“我只是看你面色沉郁，有所郁结罢了。”

却尘寰找了一颗老树，倚着它坐下。“吾只是没有表情。哪像你，一直笑，不累吗。”

忘清明又摆出果酒，埋头收罗起来，一面回答说：“却大道人也要多笑笑——我刚开始修习琴法的时候，总是被自己伤到，师尊见我要哭，就跟我说，如果疼了，就先笑笑。笑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后来就习惯了。不过，对于好友你，小生自内心而来的喜悦，当然不累。”云生结海高峰上，有风吹来，树影晃动，时不时打碎忘清明面容上的阳光。这几日天气一直很好，与忘清明的心情一样。

忘清明又粲然一笑，递他好酒。“近日与好友相见，总见你愁眉不展，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