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新蛊者，是何人？』

『……是一个藏在影子中的人。』

『告诉你前往逆水森域的，是同一人吗？』

『……是。』

『森域之中攻击你的，也是吗？』

『……不。。不是人……』

反复回想三个问题，忘清明觉得十分头疼，再加上又是连续几天的奔波，身心更是受到摧残。终于回到通玄的他，对这个生活五年的地方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切。

藏在影子中的人，此等贯通阴阳的术法，忘清明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人至始至终皆自封梨山，一人在阴阳家风生水起。偏偏第一人是绝不可能的。难道说阴阳家早已介入？再思那个所谓的“不是人”，忘清明真是毫无头绪。偏偏初醒的烈於赮神志不清，多次陷入失神状态，实在没有再多线索。

熟悉的竹林，熟悉的山水，熟悉的楼阁。瘫软在“云生结海”寝室内，忘清明将脸埋在金丝软枕内，闭上眼睛，正准备舒舒服服小憩一会儿，待到月色清雅之时，再煮酒品月。蓦地，叩门声急如雨下。

“忘师兄！忘师兄！南宗主邀你一见。忘师兄！”每一声问候，都伴随着三次叩门。

忘清明无奈，只好出声：“劳烦师弟相告，我即刻就去。”

收敛怨念，换上家袍，戴正发冠。小童提灯领路，前往通玄主殿一叙。依旧是那句熟悉的诗号，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虽然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

殿内，一道珠帘屏障坠下，遮得幕后美人若隐若现。屏障边，一俊俏男子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慵懒的弧度，右腿搭在左腿上，一晃一晃，华服衣角为之而动。那人便是兰陵君，玉楼白。而他身侧的四人，便是四象座。

听到门外动静，玉楼白倏然睁开凤目，望着清瘦白衣缓缓步入。凤目细而狭长，眼底尽显狡黠。他的神情总让人想到一种动物——狐狸。

“忘清明，你还是老样子，姗姗来迟。”

忘清明轻咳一声，分别问候。“师尊，兰陵君，诸君。”

玉楼白弯下腰板，右手筑着下巴。眨了眨一双狐目，戏言道：“忘清明，本君怎么看你脸色不佳？莫非是——晕车了？”

温润一笑，忘清明正要说出缘由，忽感面前一阵清风。随即一只手腕被提了起来。“兰陵君？”忘清明不禁向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然而玉楼白看似随意的拿捏，却是叫人难以挣脱。

玉楼白笑说：“气血两虚。忘清明，你是生孩子去了吗？”

“哎呀，”听玉楼白玩笑，忘清明如是应对，“兰陵君向来教导诸弟子，是非善恶，真心付之，无有差别。佛说无分别心有两者，一为无漏之无分别心，一为有漏之无分别心。兰陵君可知自己与之相违背？”

“哦？”眯起双目，看起来有几分危险。

忘清明继续道：“若小生问兰陵君能否生育，答案一定是否。而兰陵君却认为小生可以。不同的答案，不就是说明在兰陵君看来，你我二人本身存在差异。既然是差异，有优有劣。如同问，犬能否思考。在这问题提出之时，差别心就起了。兰陵君，你说呢？”

玉楼白愣了几秒，随即笑出声来，拍着忘清明的肩直不起腰，几乎要把脑袋窝进后者脖颈间。

“此行辛苦微山清弦，‘琼露千珍’中存有寒山血燕，允你取用。舟车劳顿，坐吧。”水云姬之音，飘渺空灵，如沧海之上鲛人泣珠。端肃之中，偏生几丝婉转。“三日前蛮荒退兵，你一路上想必也听说了。其中必有你一份功劳。”

珠帘之后，兰芷有烟袖手轻挥，扶手椅已凝于一侧。

“清明只是陈述事实，如何定夺还看蛮王本身。”忘清明一手推开玉楼白，朝水云姬微微躬身以示感谢，上前坐下。玉楼白见此，也回位，恢复慵懒的坐姿。

“不必谦虚。微山清弦，还劳你将天浮山之事详细说来。”曼妙身影端庄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