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毅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目眦尽裂,声音压抑、干涩,仿佛拼命地压制某种痛苦,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但依然咬牙切齿地问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字。
尽管浑身浴血,但是苏毅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与上的疼痛相比,心上那刀绞般的痛楚更折磨着自己。
在苏毅不远处,躺着两男一女一兽四具尸体,妖兽全身有着无数伤口,躺着的三人浑身凌乱,身上血迹斑斑,但三人的死状都是双目突出,显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现场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剧烈的大战。
“为什么?哈哈哈!!!”男子披头散发,仰天狂笑,近似疯狂,“老子他娘的受够了!”
“老子受够了这种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受够了那种被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卑微生活。”男子看着苏毅,悲愤怒吼。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它,我就能进入内门,我就能一飞冲天,我就能成为人上之人!”男子迎上苏毅那怒火充彻的目光,“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呵呵,也对,就你这垃圾资质,你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有想法,你怎么敢对这些东西有想法,我差点忘了,你没这个资格!”说到最后,男子近似疯狂的神情变得冷漠起来。
苏毅看着这个变得已经完全不认识的男子,目欲喷火。这还是三年来一起经历过无数出生入死、无数次为了大家杀身致命的兄弟吗?
男子走到那妖兽的尸体旁边,夺过它手中一物,淡淡地瞥了苏毅一眼,飘然离去。
苏毅看懂了男子的那一眼的意思,那是轻视、是漠视、是不屑……
苏毅很想冲上去与男子决一死战,但是以自己淬体境五层的修为,去挑战男子的淬体境八层巅峰,那不是决一死战,而是送死。
男子最后那对三年兄弟情的漠视神情,像一把带刺的刀,一刀一刀的插在苏毅心上……
啊……
苏毅惊醒了过来,看着天边的清月,苏毅知道,这又是梦!但却全身被冷汗湿透。
苏毅看上去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这是苏毅入门的第十年,同时也是进入灵药田的第七年。
至于刚才那个梦,那个缠绕了苏毅七年的梦,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只有苏毅自己清楚。
……
烈日炎炎,夏日如火。
苏毅正坐在灵田边的一颗巨大古树下,盯着眼前三座矮小无名的坟墓,双眼充满了故事。
“我食言了,兄弟们。”苏毅取出葫芦,灌了一大口酒。
“说好的同生共死,对不起,我食言了。”苏毅再一次重复道。
声音沙哑,即使再怎么坚毅不屈,此刻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再次灌下一大口烈酒,却不知道喝下的到底是酒还是泪。
坟墓无名,仇未报,恨未了,怎敢署名,怎有颜给兄弟署名!
……
十年了,入门已经十年了……
十年前,在一元宗的例行招生中被选中,而一举跨入修仙大宗门之中,欢喜欲狂,本以为会是一遇风云便化龙。
不说是趾高气昂,但至少也是踌躇满志,得意洋洋。
总以为从此一去,会是拜仙师、得道法、修神诀、舞风云、凌天下、傲九霄。
但是到了这传说中的仙门之后,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可笑。
弟子数万,明争暗抢、尔虞我诈。
世人景仰的仙门大派中,强者如龙,弱智如蚁。
一个不大的宗门里,却将修仙界的本质演绎的淋漓尽致。
火辣的日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落在苏毅暗淡无色的脸庞之上,与这夏日如火的情形截然相反。
收回了缥缈的思绪,残酷的现实,十年的经历,让他双眼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