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后,冷雨晴提着竹篓中的泥鳅回到家中,看着竹篓里的泥鳅竟然还活着,索性就放到破水缸里养了起来。从怀里掏出钱袋,感受到手中沉沉的重量,少年坐在床边呆了很久。
以前的一幕幕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宛如就发生在昨日,只要一伸手,仿佛就能触摸到那冰冷的寒风。
十三岁的少年,脚趾外漏,衣不蔽体,清瘦单薄的身子,冒着风雪上山捡柴回家烘干,而后整齐码好,等到来年初春梅雨季节的时候,再卖给街上酒店的后厨,整整熬了三年。
初春卖柴得来的几十厘钱要小心翼翼的藏在床铺下,藏过一个夏天,再藏过一个秋天,然后才能靠着它度过那冰冷无情的冬天。
而现在整整有着五十文钱在手上,少年心里竟然有点委屈的情绪,毫无来由的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一点也没有以前幻想着挣大钱后的喜悦。
突然发现一个人活竟然真的很苦、很苦。
草草的吃了些山中摘来的野果,冷雨晴又背上竹篓向井边跑去,想着这么值钱的鱼,难得一见,要是还能再多逮几条,这往后的生活也算的上有些底气了。
路过巽字井时,果然见到镇上的的几人在水里等着,只能去那无人光顾的离字井里。
午时正是日光最为毒辣的时辰,由于冷雨晴在离字井边抓到了不少大鱼,所以镇上的几户人家也跑来这边抓鱼。
只不过这离字井的水实在是冰冷刺骨,就是经常上山打猎的壮年汉子都在水里待了十分钟,也全身发抖,即使爬上岸,还是会口吐寒气,脸色惨白,难以站起来,镇上众人中的几个胆大的尝试过后便再也没人敢下水,都在岸边等着。
冷雨晴见着无人再下水后,便脱掉布鞋,从溪边迈进水里,心中默念灵动奇经,奇经响起,原本要发颤的双腿倒也能抵御起寒气,而且背奇经越到奇经的后面篇幅,离字水里的丝丝温热越明显,使得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记得的灵动奇经也越多起来,背诵的也越是流畅。
岸边众人见着他在水里呆了半个小时,依然没事人一样,都露出恼怒的神情。
一个个的双眼泛着绿光的盯着少年,咬牙切齿,默不吭声,就跟一群饥寒交迫的恶狼盯着一直羊羔,随时都会发起攻击,会用最残忍锋利的尖牙,撕碎冷雨晴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肌肉,就连骨头都要咬成肉沫渣子。
“他娘的,晦气,死人水果然只有死人泡”
“这命薄的贱种祸倒是耐糟的很啊”
“呸,多看一眼,老子都觉得恶心”
“……………………”
“……………………”
众人就差指着冷雨晴的鼻子骂了。
一个个的像吃了死苍蝇一样犯恶心,就像是冷雨晴捡了他们掉落在路边的钱袋,或者更像是冷雨晴害着他们不能下水似的,骂骂咧咧。
更甚者,一脚踢起冷雨晴脱在岸边的鞋,把它踢落在溪水中。这才使得躁动的众人见了鬼似的看着踢鞋者,面露惊恐之色。
冷雨晴知道自己福薄命贱,无依无靠,从来不在这种言语上多做争辩。赶紧去捡那被溪水冲走的鞋,可是即使他反应很快,还是只捞起一只,另外一只竟然无踪无迹了。想必是鞋子太破,没有什么浮力,便在溪底给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