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路并不是很长,按照死者生前的意愿,希望死后能重归于大地,而镇外的山坡上,就是格萨领的公墓。
从教堂到公墓的这条小路上,有着不少人前来围观,这是为铁匠的妻子来送行了。
好像互相之间都有了默契,一路上,大家都避免和托马斯说话。
“总有一天,马西姆爷爷也会和铁匠的老婆一样,在这一片漆黑的土地下面永恒地沉睡吗?”棺木被男人们慢慢的放进土坑,从始至终就进行协助的瓦伦特在看到这一幕后,莫名的忧虑起来。
终于,葬礼结束了,就像一件沉重的枷锁在肩头上放下来,征得莱恩神父同意,回到男爵宅邸时的脚步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对于现在的瓦伦特而言,他厌恶死亡,并非是畏惧它,而是不想看到人们死去的时候,其家族为之伤痛的痛苦,为他留下来的遗产而互相争夺的丑恶嘴脸。与其说瓦伦特是厌恶死亡,倒不如说瓦伦特讨厌一切不美好的事物。他心想:“教会真是个神奇的组织,明明唯一的亲人去世了,但在主的名义下,却能让托马斯大叔坚持下去。”
瓦伦特有着一颗火热的心,还有一种常常与年龄不相匹配的洞察力,他很清楚,自己的前途取决于两个男人,一个是他的教父莱恩神父,另一个就是他爷爷的朋友,肖恩男爵。为了讨他们欢心,他硬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启示录》通译本全文背下。
虽然身为贵族,但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豪奢,男爵的居所唯一让人称道的就是整栋建筑都是由赫石磊成的,因此,刚来到这个地方时,瓦伦特一度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晚餐很随便,一整块白面包,一碗耳兽汤再加一小块烤肉,放在长形的的桌子上,没一会儿就被瓦伦特解决掉了。
漆黑的房间里,并没有点着油烛,吃过晚餐后回到房间里时,教堂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从到达格萨领以来,他就觉得这个教堂阴暗,僻静,明明是一个神圣的场所,却建立在离公墓不远的地方。在特殊的日子,还会挂上血红色的帷帐,阳光射入,便能产生一种最富庄严和宗教性的光线效果。
此刻,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片,这是他前天刚去教堂时,在地上发现的,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一行文字,摊开在那儿,像是为了让人读到。在神父没有来之前,好奇心驱使他凑上去看个明白,他将纸片放到眼前,小声的读到:
“……日,前往教堂后的公墓……”
显然,这张纸片没有太大的价值,关键的时间和后续信息都被污迹抹去了。
“我是发了什么疯,一张没用的纸条也拿了回来。”瓦伦特想到这,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想要点燃油烛烧了这纸条。矮小的烛台上,淡蓝色的火苗不时的跳跃,整个房间一下子明亮了几分。
纸条燃烧的速度很慢,就像一条小蛇,一点点吞噬着猎物,看着逐渐被燃烧成灰烬的纸条,并没有迎来期待中的转机。
在各类传奇小说,英雄传记里,故事的主人公在偶然间得到记录信息的媒介后,都有神奇的事情发生。比如烧掉纸条,夹层暴露了出来。要么就是不小心沾到水迹,然后隐藏信息就浮现在纸条上。因此,怀着这么一个想法,瓦伦特也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试图得到隐藏的信息。
可是,这毕竟不是小说,他也不是那些主人公。
焚烧之后的余烬洒落在书桌上,像是在嘲讽瓦伦特所做的无用功。他不禁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跟前的书桌,肖恩男爵是马西姆爷爷的朋友没错,但自己也不过是寄居在此。
“兴许说的就是今天也说不定。”瓦伦特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开始浮想联翩。尽管那张纸条上的信息残缺不全,本身也只是一张普通的草纸而已。但它是从教堂这个特殊的地方得到的,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有足够的理由追踪下去。
“为什么不能是今天呢?”瓦伦特推开窗户,从窗外吹来的风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他决定赌一把。虽然这张纸条是他前天在教堂拾到的,可能双方已经见过面也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