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影(二)

“新月历777年曜月二十一日,无事”作为一个领主,肖恩男爵的兴趣少的可怜,在这几十年中,用日记记录每一天发生的事情算是他为数不多的解闷手段。

日记是有用的,它不会对自己撒谎,翻看着以前的日记,也能从中吸取教训。宽敞的房间里,此刻就只有男爵一人,写下最后一个字之后,然后将这本日记重新合上。只是,在二十日的那一页,却是用了各种笔迹涂抹,像是在掩盖一些东西。

“先生,请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了,这是我们给您的一个忠告。”差不多就在男爵合上日记本的同一时间里,男爵府邸中的另一个房间,也有人为今天的事情而苦恼着。

现在想起来,瓦伦特依旧心有余悸,踏出教堂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从阴影处闪过。

“美丽的小姐,你为何继续留在此地。”

这个身影的主人正是几个小时前在教堂门口与瓦伦特谈笑风生的人。少女出现在这里让瓦伦特大感意外,因为礼拜早已结束,留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不过,当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这是乡下的人用来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一种手段。

几个小时前,瓦伦特和这个少女有着不错的交谈。当然,他不指望这个少女口中得到什么。

可是,他的言语没有传达到对方的心中,明明几小时前才见过,但此时相隔咫尺,却宛若天涯。好吧,让我们看看这位小姐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吧。现在她正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她的脸蛋依旧美丽,但是却丧失了活力,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在教堂门前的热情消失无踪。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先生,到此为止吧,再继续调查下去,我们会很困扰的。”冷静的话语不掺杂一丝多余的感情,只是单纯的阐述自己的立场。

还在很小的时候,瓦伦特就接触过很多人,他们各自从事的工作各不相同,有铁匠,有裁缝,也有面包师。但不论如何,那些人之间的交谈都是包含着感情。现在,情况显然和以前不同。

此情此景,似乎也不是继续悠哉聊下去的时候了。这一回,瓦伦特选择回到府邸,就算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在面对这位少女的时候,也会赶紧扑到母亲的怀中。如果一个人类身上有着非人之物的气息,那么,他是属于哪一方?人类,还是魔物。从这个少女身上,瓦伦特确切的触摸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尽管巴达尔是一个偏僻的村落,但每年到了祭月的时候,都会有人偶师到村子来进行人偶表演。人偶师们把晶核嵌入人偶后背的凹槽,然后通过各种奇妙的术式,操纵人偶,为村落里的小孩带来欢声笑语。

对,被操控着,就像是人偶一般,瓦伦特意识到这一点后,无言的掉了头,在一片凝重的沉默当中沿着小路回到了宅邸。

那么,就来说说目前的情况吧。现在是晚上六时,进入秋季以来,天也黑的比往常要早,用过晚餐后,瓦伦特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接二连三的怪事,把这个少年折腾的身心俱疲。他放下手中的地图向窗外望去,眼中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夜空中黯淡的星光。

血族,人偶,硬要给它们之间找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非人之物。

“果然,像我这种人还是不行吗?也许,真的是我搞错了什么。”瓦伦特正坐在床沿上,看着天上不起眼的星星自言自语。

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男爵府邸,餐桌前,瓦伦特用试探的口吻向肖恩男爵问了一个问题:“男爵先生,您认不认识一位小姐,她长得很漂亮。”之后将少女的外貌详尽的描述了出来。

“喔,你说的是海尔赛兹家的女儿吗?确实呢,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他的女儿不仅漂亮,还意外的有贵族气质。不过,他的女儿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且还是死因不明。”肖恩男爵回答道,“难道说,小麦吉你也到了想女人的年纪了?这可不行啊,你现在可是主的侍从呢。”这时的肖恩男爵已经脸色微红,看不出是因为喝醉酒还是强忍住笑意。

啊,原来那位小姐已经死去了吗?但是我在教堂前所遇见的又是谁,这些都是我所幻想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