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滴泪一落,连她自己都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真的哭得出来。脑中又掠过一个念头:以前看演员在片场滴眼药水,还以为入戏有多么不易,现在自己做来,好像也没那么难……
这念头一闪而过、模糊不清,她本人也未曾明确察觉,自己身上隐隐打开了某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年方十五,身量未足,纤细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粗布衣裳里,更显稚弱,那滴泪又冲淡了她美貌里那点令人却步的艳丽。别说张无忌这时还是个没被无数漂亮女人荼毒过的单纯少年,哪怕换一个花丛老手站在这里,也要被带了节奏。张无忌张了张唇,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道:“我或许有救治你师姐的法子。”
何沉光闻言,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真的么?”
张无忌形容褴褛、年纪又小,何沉光也就罢了,詹、苏二人焉能信他?苏习之这个抢话王立刻截口道:“两个小孩子家,能有甚么法子?速速走远了罢。”
苏习之这话从张无忌左耳进右耳出,皆因张无忌说话时又和何沉光视线相接,见她被泪水浸湿的眸子因燃起希望而微微发亮、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哪怕他真是解不了此毒,也断然无法对她说得出一个“不”字。他轻声道:“可否将那暗器予我一观?”
何沉光不给詹春和苏习之继续扯后腿子的机会,立刻抹着眼泪走到张无忌近前,将暗器囊解下交予他。她“情急之下”,也没讲究什么身体距离,贴得离张无忌很近,惶惶道:“你快看看,有没有解法?”
她这样贴脸走位,张无忌愣了一息之后似乎想要后退一些,一只脚刚往后迈出去又觉不妥,即刻停步,想往前又顿住了,以至于不进不退地站着,十分两难地怔怔,两手忙在裤子上擦了擦,才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只是他浑身上下都是脏的,擦不擦又有什么不同?
何沉光想的却是:今晨洗完头忘了梳些发油,吐气如兰的演出是没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漱口水,可“娇躯上幽香阵阵”这种日常光环,她……怎么也忘了装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