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满楼是谁?
花满楼走到陆小凤身边,微笑道:“你来了。”
陆小凤道:“我来了。”
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互相用力握了握手。
这便已足够。
黑风君凝视着花满楼,道:“花满楼,你真的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杀死花云溪,你只怕早已断送在他手里了。”他顿了顿,又冷笑道:“别说那一次,当初花云溪派人拿着陆小凤的披风诓你入彀,若非我从中相拦,你又怎能活着见到陆小凤?”
花满楼神情中闪过一丝黯然,点点头道:“不错。”
他又道:“可你不该杀死花云溪,也不该杀铃铃,他们虽有错,却罪不至死。况且,武功并不能解决世上的一切问题,你执掌七十二堂多年,这个道理想必比我更明白。”
黑风君仰头而笑,道:“成王败寇,现在你说什么自然都是对的。”
他看向陆小凤,缓缓道:“我只有一点想不通,这条密道的钥匙只有一把,你即便趁着方才开启石门的机会掉包钥匙,也一直在我眼皮底下,又是如何把钥匙传递给老实和尚,救出花满楼的?”
陆小凤笑而不答。
却听另一个声音答道:“那当然是因为,偷钥匙的根本不是陆小凤那只大臭虫!”话音落下,密道中走出了第三个人,正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他身上还穿着灰色长袍,看打扮正是方才开启铁门的三个灰衣人之一。
原来,司空摘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七十二堂,掉包了一个灰衣人,守在铁门外,只待黑风君自己将钥匙掏出来,他再趁着陆小凤拍黑风君肩膀的片刻机会,施展妙手空空的绝技。
陆小凤立刻笑道:“有你这个猴精在,自然不用我出手了。”
司空摘星也笑道:“我不是猴精,我是你爷爷!”
司空摘星并不是一个人走出来的,他双手扶着一个布裙荆钗的妇人,神情姿态竟是少有的恭敬。
铁无衣原本一直沉默地站在原地,这时身体却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却对周围的事情有着某种奇妙的感知——那布衣妇人一出现,他便立刻察觉到了。
陆小凤道:“司空摘星,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冒死也要救出来的这位前辈究竟是何人了吧?”
他目光在铁无衣和布衣妇人之间逡巡片刻,已对二人的关系心中了然,更隐隐猜出了当年铁无衣明明已封剑归隐,却偏又不合常理地跑到黑风境,挑战七星绝命阵的背后隐情。
司空摘星道:“这位是家师,千面观音,南宫柳。”
陆小凤动容道:“千面观音?便是那个轻功冠绝天下,易容之术无双的千面观音,南宫前辈?”他忍不住对着司空摘星笑道:“难怪你这猴精轻功易容双绝,原来是名师出高徒。”
司空摘星笑了笑,有师父在身边,竟忍着没再说俏皮话。
陆小凤看着南宫柳斑白的两鬓,又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南宫前辈与铁老前辈本是携手归隐,只是受黑风七十二堂胁迫或暗算,这才困在黑风境上,对吗?”
南宫柳已走到铁无衣身边,伸手扶住了他,这才向陆小凤微微颔首,道:“陆公子所言不错,多亏公子谋划,让老身得见天日,这份恩情,实在是万死难报。”
陆小凤立刻道:“不敢!若非铁剑先生和司空摘星相助,光凭在下一人,可是什么事都成不了的。”
司空摘星张了张嘴,终于没忍住,也跟着道:“这大臭虫虽然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这句说得倒还像是人话。”被南宫柳瞪了一眼,赶紧闭上了嘴。
陆小凤看向黑风君,冷冷道:“黑风君,你设计毒害铁前辈夫妇,倒行逆施,手上人命无数,再加上我和花满楼这笔账,今日一并清算了吧!”
“清算?”黑风君忽然仰头大笑,“你一场大战下来,还剩几分力气与我清算?”
他目光在石屋内环顾一周,冷冷道:“你们这一屋人,老的老,病的病,残的残,真当我七十二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还不如诚恳一些向我求求情,我说不定还会放你们全身而退。”
陆小凤刚要答话,脸色却骤然一变。
铁无衣突然从地上拾起了断成半截的重剑,纵身向黑风君刺去!
黑风君低叱一声:“找死!”他自诩武功天下无双,亲手将铁无衣废去后,更是再未将他放在眼里。
但他错了!
剑道真正到达巅峰的人,用剑根本不需要眼目,而是以心驭剑!
只听“啪”的一声,黑风君双掌一拍,竟将重剑牢牢夹在掌心,这一拍虽不如灵犀一指惊艳,却也足见功力之深厚,绝非等闲之辈可以比肩。
——“嗤”的一声。
声音不大,像是顽童用手指将窗户纸戳破了一个洞。
但这一次被戳破的并不是窗乎纸,而是黑风君的咽喉。
他的咽喉上立刻多出了一个血洞。
而戳入他咽喉的,竟是一只小小的木槌。
一只木鱼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