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二章

京墨的盘口在她消失的这几年里,一直是三爷帮她打理,原本是想看哪天三爷高兴,干脆商量一下直接就甩给三爷,结果她回来第一天,三爷就把所有的账本送到了京府大门口。京墨的宅子就在张启山宅子旁边,下人很多,可京墨总是去张启山那蹭吃蹭住。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热闹些。

江沥爹的病没出半月便被京墨治好,京墨看江沥机灵,干脆收了他来自己手下。这小子,下墓虽然不如京墨,但这来往账目倒是算得清清楚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隆冬,到了京夫人的祭日。之前在国外京墨跟张启山打报备,回了江城。

火车平稳的行驶,京墨看着窗外陌生又熟悉的风景,不由晃神,江城的日子,并不是太愉快的回忆,自京墨出生以后,京家的光景一直不好,那场大火,几乎烧毁了京墨与江城的最后的一点联系。

京夫人的墓在城北的关雎山上,没有遗体,甚至连衣冠冢都没有,只有一块石碑,立在京老爷的墓旁,静直如京夫人生前挺拔的英姿。

“阿爹,阿娘,子白不孝顺,这么多年远走他乡,让您二位孤单至今。”京墨说着话,将带来的祭品摆好,手指抚上京夫人的墓碑“阿娘,人都说十指连心,你能感受到我的愧疚吗?”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京墨愣了一下。京家家道中落,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祭拜,她想到了一种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可能。

一束捆扎整齐的百合被轻轻放在京墨的脚边,衣袂带起的风提醒着京墨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山上风大,吹乱了她利落的短发,甚至打乱了呼吸的频率。

“好久不见啊!子白。”京墨隐在大氅下的手渐渐收紧。琥珀瞳子里,倒映着远处脸面的群山,在她眼里,竟描摹出火苗的模样。他的声音冷冷的,听起来却很舒服,像是川贝枇杷膏,凉凉的,沁人心脾。只是对于京墨而言,这样的声音太过久远,久远到,她宁愿一辈子再也听不见。

“怎么?十年不见,连大哥都不认识了?”京宇迎着山风,语调轻快,如果只看他的话,这大概是一副故人久别重逢的场景。

“我没有大哥。”京墨别过头,望着远山,打开紧闭的牙关。

“呵,真是一点都没变。”京宇伸手,想像从前一样揉一揉京墨的头发,却被她十分明显地躲远。

“京墨,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京宇敛了最后的耐心,眸子里透着阴冷,双手狠狠掐住京墨肩膀,硬把她掰成与自己对视的角度。胳膊上传来地疼痛让京墨有些不敢相信,曾经消瘦地京宇,如今力气竟然这么大,也对,十年,什么不能改变呢?

“京宇,咱们俩都是害死阿娘的凶手,谁都不比谁干净,都该死。”京墨甩开他,转身离开,大氅在身后飞起,决绝又孤独。

她恨京宇,却更恨自己,如果不是她意气用事杀了那个水蝗,他们也不会寻仇火烧京府。如果不是京宇,京夫人的身体也许不会垮,也许就不会体力不支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