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在床上趴的百无聊赖,都这么晚了,张副官还没来,看来今天张启山是不打算来接她了。
“子白?睡了吗?”丫头清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没,快进来!”
“我来给你换药。”丫头端着各种药瓶进来。京墨秀眉一挑,“就是几个铁蛋子,没那么严重,还不如你下碗面来的实在。”“就你嘴贫。”丫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丫头褪下京墨的衣服,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该属于女孩子光洁的后背,布满了伤疤,不只有刀枪剑伤,甚至还有生生撕裂留下的疤,一大片烧伤覆盖在上面,延伸至肩膀,让那些疤痕更加狰狞,如今又染上鲜血,看的她心惊肉跳。
“要不我自己来吧!”似是感觉到了丫头的不适,京墨说着,伸手去拿纱布,被丫头拦下,她回头看了丫头一眼,看见她眼角隐约的泪光。“这些都是旧伤了,不疼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叫唤地厉害。”京墨朝她眨了眨眼,笑的心暖。丫头没有搭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陈皮下手极重,丫头每碰一下,都能感觉到京墨极力克制的颤抖。为了转移注意力京墨问起了陈皮:“那个小兔崽子在哪?”
“二爷看你伤成这样,又因陈皮这脾气秉性总是不改,现在还罚他在院里跪着呢。”丫头说话的语气里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就好像在说自己顽劣的孩子。换了药,丫头本想同她一屋,但是被京墨拒绝了,二哥哥的宝贝,她可不能抢。
屋子里又剩了她一人,脑子里回想起还在院子里跪着的陈皮,京墨披衣走出了屋子。
她老远就看见了空旷里的陈皮的背影,澄澈自然的月亮落在他身上,敷了一层银白,那些易碎的微茫亲吻着他刚刚修剪整齐的短发。臭小子,安静的时候也挺好看的。陈皮即使跪了一天,上身也挺得笔直,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偏院与前院不同,前院的地板为了方便平日的走动练功,铺得是平滑的石板。而偏院不大,铺的是一整块雕刻细腻的大理石。浮凸玲珑,花纹深刻,膝盖在上面胳了将近一天,京墨心里忽然有了些许愧疚。
“小子!这次知道我是谁了吗?”京墨半蹲着,剪水瞳里波光流转,可惜,都是坏水。
陈皮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那目光里的东西,京墨实在分不出,反正,没有当初他打出那几枚铁蛋子时的杀意。
“其实啊,你在这儿跪着,一点也不冤,毕竟真按辈分算起来,我可是你的长辈。”京墨绕着陈皮走了一圈,又贼眉鼠眼的朝二月红房间里窥视,然后从披风里飞快的甩出两个轻巧的布团到他怀里。陈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狡黠的声音:“罚跪专用,防二爷必备。”一阵温热的气息,深深浅浅,有些落在他的脖颈,钻进衣服里,也像是钻进心里。陈皮被那异样的感觉一惊,偏头去看,猛地对上京墨那一双眸子,映着背后的月亮,和自己清晰的倒影,宛若琥珀,陈皮似乎能在里面看见满天星河。京墨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细碎的短发柔软地从眼前划过,平添了许多灵动。转身时,带起青色大氅,细腻地兔子毛滚边轻轻划过陈皮的脸颊。留下一片麻麻痒痒的触感。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那两个布团,他本想扔掉,奈何几乎麻木得膝盖做出了诚实的反应。陈皮心里燥得慌,脊背越发挺直,整个人绷地很紧,眼神越发冷峭。月亮已经升到了红府中央,长夜漫漫,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