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想到一事,对施琅道:“先莫急换。尊侯,不知施福可将你逃营之事通告虏军?”
施琅摇头道:“应当没有,他还指我这个前锋官陷阵,一心想劝我回去。”
朱琳渼闻言微微一笑,“如此,万事俱矣!尊侯,你还得率部再返回建宁一趟。”
“殿下这是何意?”
朱琳渼将施琅唤至近前,低声嘱咐一番。
后者旋即双眼放光,连连点头道:“殿下放心,施琅定不辱命!”
这施琅也是个急脾气,当即传令手下数百士卒吃了些东西,立刻便起身向东,朝建宁府的府治所在地建安城而去。
是夜,墨空无月,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龙卫军和破虏营一行刚到酉时便不得不停下来扎寨。
大概是因为邵武府内一直未见清军出没,营地外仅草草挖了一圈壕沟而已。
不过巡夜的兵力却严格按照标准执行,近处步兵列队,外围骠骑兵分远近两圈不停巡视,间或还布有不少暗哨。
杜尔德呆坐在囚笼中,四周暗得什么都看不见,仅能听到守卫士卒的呼吸声。
这种与世隔绝般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根本无法入睡,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这些残暴的尼堪是否会连招呼都不打,便在这漆黑的深夜将他一刀宰了,然后就丢在荒野中喂狼。
“不会,不会。”他用力摇头,安慰自己,“我好歹是个梅勒章京,明军当留我有用。”
忽然耳边传来极为隐蔽却尖锐的“刺啦”声,杜尔德顿时眼皮一跳,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利刃切开皮肉的声音!
郑成功闻言不禁感动异常,他与施琅相识多年,依据其一向的言行表现,自然知其不是叛国投虏之辈。
但陈王殿下与施琅并不相识,却凭他一句话便对施琅笃信不疑,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他转向朱琳渼郑重揖礼道:“殿下信任大恩重逾山岳,末将定以死相报!”
虽然朱琳渼对施琅的信任基本是来自于对历史的了解,不过这也是个对郑成功表示信任的机会,他便顺势道:“大木忠良,天下共见。”
一旁施琅被解开了绳子,活动了几下手腕,却听到郑成功话语中提到“殿下”二字,忙问他道:“敢问这是哪位殿下?”
郑成功为他介绍道:“此乃是陈王在上。”
“陈王?!”施琅闻言惊喜不已,纳头便拜,“末将拜见陈王殿下!”
待朱琳渼将他扶起,他又接着道:“殿下用兵如神,横扫江西建虏,大彰我明军声威!末将闻殿下盛名久矣,不料今日竟在此得见,幸甚,幸甚!”
他旋即又若有所思道:“原来是陈王殿下至此,难怪方才转瞬间便看穿了末将的雕虫小技。否则若水没大军,末将就真是万死难辞了。”
朱琳渼将他扶起,心中已暗自将“海霹雳”划入了自己帐下,转而问道:“不知尊侯此去有何打算?”
施琅离开了一直效力的施福所部,虽有抗清之心,却不知要往何处去,正彷徨无措之际。
他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听苏朱琳渼话里的意思,立刻再次拜倒在地,“施琅欲追随殿下,尽这身本事驱虏御国,创一番功业。还望殿下不弃!”
“好!”朱琳渼没想到施琅竟这么干脆,忙又扶他起来,大笑道,“有尊侯襄助,龙卫军当如虎添翼!”
郑成功见自己旧友得陈王青睐,忙上前恭贺一番,刘国轩一旁也对这位新同僚抱拳相贺。
朱琳渼看着眼前这三员猛将齐聚,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郑成功自不必多说,历史上率领军收复了福建大部,并险些攻取南京,十多年间打得清廷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