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出尘的手脚不停无意识地抽搐，嘴巴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的脑中却是热闹异常，有经脉烧焦的哔剥声，有骨头碎裂的嗵嗵声，有筋折肉裂的叭叭声……最后这些声响混合在一起，变成各种奇异的鸣响，吵得脑子都要炸开。

方出尘觉得自己的极限一次又一次地被攻破，到最后，那绷得死死的神经上好像也裂开了无数缺口，下一瞬就会全数断掉。

方出尘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视线所及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白布，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极速飞舞。他的耳畔嗡嗡作响，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无论方出尘如何用力，都看不明也听不清。

方出尘觉得自己的身体时而在九霄之上的斩妖台前，受那让人形神皆灭的千雷之刑；时而又仿佛置身于地底熔炉，受那永不超生的万煅之苦……

渐渐的，当最后一次极限被攻破之时，方出尘的意识模糊了，他觉得那蚀骨的痛苦仿佛正缓缓褪去，他的灵魂正慢慢地离开身体。

已经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方出尘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最危险的关头。如果他撑不住被痛苦夺去了意识，那么他将永远沉睡，再也无法醒来。

就在方出尘准备放弃，让自己的灵魂永远地逃离尘世间的痛苦之时，他的耳边仿佛有阵阵的歌声传来。

“青山外，柳梢头，月儿弯如钩……”那如银铃般动听的歌声愈来愈清晰，让方出尘一度以为自己正在玉晨峰顶，红梅树畔，看着那如花的娇颜，听她为自己唱着动人的乐曲。

在方出尘的眼前，那无数闪动的面孔逐渐汇集成一张绝美的脸庞，正是无离仙童。她的目光沉静而温柔，在她深情地注视下，方出尘觉得自己那干涸枯败的身体婉如被观音大士洒下了杨枝玉露，仿佛又有了些生机。

方出尘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着，好像要诉说什么。如果凑得够近，才会听清，那反复呢喃的只有两个字：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