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冷着脸,道:“公羊大夫不在东风客。”
绿蔻跺脚道:“怎会不在?!我家小姐是秋江滟,是秋城主的亲妹妹!我们既然寻到这里,自然是知道神医在此。你若拦着不报,出了事,你要担子!”
守卫一听这话,打量了绿蔻一眼,又看了眼马车上的家族徽章,终是压低声音道:“神医去了三日小筑。”言尽于此,其它不能多说。
绿蔻闻听此言,心就是一凉。小姐那鼻子,本就不敢耽搁,才忍着颠簸上路,如今,又要奔去三日小筑,不知鼻子是否能坚持得住。
然,不管如何,总是要去的。
绿蔻跳上马车,使劲儿抽起马屁股,同样赶往三日小筑。
今晚,夜黑风高,每个人都在拼命赶路,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一股子焦灼的味道。
三日小筑门前。
六王爷的马车刚停在门口,公羊刁刁便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跑去拍门。
守门老者隔着门板,问:“谁啊?”
公羊刁刁回道:“公羊刁刁!”
老者一听这个名字,立刻打开了大门,道:“不知公羊公子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公羊刁刁一边往里进,一边道:“我我我……我找佳人,我给她熬熬熬……熬好药了。”
老者曾眼瞧着唐佳人跑出去,于是跟上去,拦下公羊刁刁,低声道:“唐姑娘跑出去了。”
公羊刁刁一愣,问:“跑了?”
老者点头,应道:“正是。阁主已经带人追了出去。”
端木焱从马车中探出头,通过特制的飘带看向老者,问:“何时跑的?”
老者一见端木焱,立刻鞠了一躬,回道:“回禀王爷,已经一个时辰了。”
公羊刁刁急声问:“跑跑跑……跑哪里去了?”
老者回道:“应该是黑崖。”
端木焱问:“为何问你什么,你都说?”
老者笑了笑,道:“阁主吩咐,若六王爷和神医来问,如实相告。”
公羊刁刁一转身,爬上马车,对车夫道:“快!黑崖!”
车夫看向端木焱。
端木焱道:“赶快的!跑慢了,老子抽你!”
车夫甩起马鞭,大喝一声“驾”,将马车赶得飞快。
公羊刁刁没坐稳,来回一晃,磕碰了脑袋,闷哼一声后,揉着后脑勺喊道:“快!再快!”
秋江滟发疯了。
她捂着鼻子,疯了般冲向唐佳人。
天玄和地黄见事太不好,掠了佳人,飞奔离去。
唐佳人看向秋江滟,见她在绿蔻的拦住下,伸着干瘦的手,瞪着血红的眼,冲着她又挠又吼。那恨极的样子,在灯笼的摇曳中显得那么狰狞,着实可怕。
唐佳人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和秋江滟结仇的。她从不当秋江滟是仇敌,秋江滟却视她为眼中刺、肉中钉。
她原本想利用秋江滟闹出动静,方便自己逃走,却没想到,竟会引出这么多的故事。
唐佳人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地黄用胳膊夹着佳人,一路跑出去很远,始终不见佳人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于是放慢脚步,垂眸看向她。
佳人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地黄停下脚步,解开缠在佳人身上的长绫,道:“小姐别再跑,我们一同回长眉门,对姑娘只有百利而无一害。无论秋城主是否喜欢小姐,只要婚约在,他只能迎娶小姐。也如小姐所言,待小姐嫁给秋城主,那秋江滟的婚事,自然由小姐做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面的话,她也说不下去了,毕竟,真论起来,佳人只是挨了个巴掌,可秋江滟却实打实的被撞坏了鼻子。以后,能不能破相,还得看她能不能及时寻到名医。
唐佳人睁开眼,看向地黄,伸手摸了摸被掴肿的脸,垂眸不语。那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吞下呜咽。
地黄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毕竟,是她捆了佳人,才害得她被掴了这巴掌。
天玄道:“走吧。”
唐佳人抬头看向地黄,道:“叔父是派你们来保护我的吗?”
这话,问得真是扎心啊。
说是吧,佳人刚刚被打;说不是吧,那门主派他们来干什么?看佳人被打吗?
天玄轻咳一声,转开脸,没搭话。
地黄被佳人盯着看,只能道:“自然。”
唐佳人的眼中泛起水光,却隐而不掉。她吸了吸鼻子,收起眼泪,道:“江湖人都笑话我,说我认贼作父。我回到长眉门,会不会有人笑话我?”
地黄被问得心中微酸,想着她从小被贼人掠去,性子难免顽劣一些,只要带回长眉门好生教导一番,也未必不会变好。于是回道:“你只要懂事明理,好好儿学学规矩,没人会笑话你。”
唐佳人的眼睛微微一亮,冲着地黄露出一记怯生生的笑。
地黄面色柔和了三分,道:“时间已晚,我们还要赶路,就别耽误了。”
唐佳人点了点头,却没有走的意思。
地黄禁不住皱眉,道:“怎么?”
唐佳人道:“我不死心。”
地黄道:“话都和你说明白了,有何不死心?”
唐佳人道:“走之前,我要问问秋月白,秋江滟所言是不是真的。否则,我心生荆棘,总会惦念此事,难免想偷跑回来问问。还有,我和六王爷端木焱是好朋。他有难,我不能不帮。我初回长眉门,毫无根基,六王爷这个朋友对于我而言,很重要。端木焱那个人,最重义气,你只需喊个话给他,他定会记得这个人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帮他,也是帮我。我心甘情愿和你们回去,自然不会对叔父多嘴,说你们捆着我,任秋江滟掴我的脸。”
唐佳人这话说得真是合情合理,又掐人七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