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的唇角弯了弯,心中那种想要劈碎小船的愤怒消散了一些。
二王爷哈哈一笑,道:“妙极!”看向秋月白,“月白的这两位朋友,倒是有趣,不如请上来同饮一杯?”
秋月白道:“月白与他们不熟。”
二王爷微愣,脸色开始下沉,露出不悦之色,道:“月白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秋月白道:“王爷喜怒。月白确实与他们不熟。若王爷想要宴请,月白倒是能说上话。”
二王爷点了点头,不语。
秋月白看向唐佳人和孟水蓝,道:“二位,同饮如何?”表情淡淡,毫无诚意。不过,秋月白素来这个样子,旁人也挑不出哪里不对。
唐佳人和孟水蓝都是耳聪目明之人,早就将秋月白和二王爷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唐佳人咬着鸡腿,憨憨地问道:“船上有烧鸡吃吗?”
秋月白回道:“有。”
唐佳人道:“不去!”
秋月白看向二王爷。
二王爷问:“为何?”
唐佳人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头,回道:“俺娘说了,不能和不认识的人喝酒,万一喝多了,把人打了不好。再说了,俺有烧鸡吃,干嘛还要去船上再吃?吃多了,胖了,嫁不出去,咋办?!”这一溜的话,竟像极了屡次上吊未果的张寡妇。
二王爷打开扇子,一边摇着,一边笑道:“这还是个憨的。”
唐佳人扯着脖子问:“啥叫憨?那字儿咋写?”
二王爷扫了眼唐佳人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转身,向船舱走去,道:“月白,我们再饮两杯。”
秋月白伸出右手,道:“请。”他用眼尾扫了唐佳人和孟水蓝一眼,留下一个颇值得人深思的眼神,随同二王爷一同走了。
孟水蓝甩了甩湿发,摇起船桨,道:“你对那秋月白倒是不错。知王爷问话让他为难,故意捶墙;知他不想让咱俩蹬船,便装傻充愣。”
唐佳人继续吃着鸡腿,回道:“敲墙,是不想让秋月白和那个王爷站成一队;装傻充愣,是不想和那王爷喝酒。”
孟水蓝问:“为何?”
唐佳人道:“看不惯头上长一缕白毛的人。”
孟水蓝眯眼笑了笑,道:“如此,我们是一队的。某也看不惯头上长一缕白毛的人。”
唐佳人问:“认真的?”
鬼使神差的,孟水蓝竟回了一句:“极是认真。”
唐佳人一手拍向孟水蓝的胸口,开心地道:“好!我信你!”
孟水蓝抚着胸口问:“你们不休门,是不是都爱问人是不是认真的?然后答上一句极是认真?”
唐佳人狐狸样的一笑,道:“唯有极是认真,才是真的认真。既然答了极是认真,就不能不认真。休休说,人可以信口开河,却不能没有底线。”
将自己挂在船沿外的唐佳人,低垂着眉眼,微嘟着嘴,表情都是纠结之色。
同样将自己挂在船沿外的孟水蓝扭头看向唐佳人,小声道:“怎么了?一脸的苦大仇深。”
唐佳人抬眼看向孟水蓝,撅了撅嘴,道:“我觉得闻人无声不是那样的人。”
孟水蓝问:“你认识他?”
唐佳人摇头。
孟水蓝又问:“你今年多大?”
唐佳人回道:“十六。”
孟水蓝的心中划过异样,却又觉得事有巧合,十六岁的女子多如牛毛,不必太过联想。他道:“没见过的人和事,谁也无断。事事保持怀疑的态度很好,却也没必要影响自己的心情。你且听那二人讲得头头是道,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唐佳人的眸子缓缓眨动,终是道:“你说得对哦。”
孟水蓝望向天上那轮明月,淡淡一笑,道:“这世间,肯听某讲道理的人,已经不多了。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是难觅知音。”
唐佳人道:“别这么说话,奴脚痒,想踢人。”
孟水蓝防备地看着唐佳人,道:“千万别。你这一脚下去,某就得去和河中大鱼讨论人生了。”
唐佳人学孟水蓝仰望月亮的样子,淡淡道:“不。你们讨论的不是人生,而是轮回。”
孟水蓝差点儿笑喷了。他忙稳住身体,道:“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万一某失手掉进河里去,某那混帐弟弟会笑疯的。”
他一用力,身体上翻,回到船上,唐佳人也翻回到船上。
孟水蓝指着不远处的一艘小船,道:“看见没?那是某的船,你能跃上去吗?”
唐佳人挽起袖子,又收了收腰带,这才回道:“差点儿。”
孟水蓝僵着脸问:“差那一点儿?”
唐佳人不答反问:“你能蹦过去吗?”
孟水蓝自信满满地一撩长发,道:“某轻功了得,区区距离,不成问题。”
唐佳人道:“你等我一会儿。”言罢,猫着身子跑了。
孟水蓝抬手,想要喊住唐佳人,告诉她,他可以划桨来接她。结果,唐佳人就像一只轻盈的猫咪,跑得那叫一个快。
眨眼间,唐佳人回来了。她提着一篮子的美食,郑重地交到孟水蓝的手上,道:“你拿好,去吧。”
孟水蓝的眉角跳了跳,道:“听你此话,怎么怪怪的?”
唐佳人一挥手,道:“麻溜儿的。等会儿菜凉了。”
孟水蓝按住眉角,点了点头,暗道:原来,是差一点儿美食的吸引力。
他有心卖弄一下自己的轻功,一甩衣袍,潇洒转身,如同大鹏展翅般从大花船上跃出,以极其轻盈的身姿飞过水面,直奔小船儿去。
唐佳人紧随其后,就在孟水蓝即将到达小船时,唐佳人在他的肩膀上踩了一脚,借力跃进了小船。而孟水蓝措不及防,被唐佳人一脚踩进了河水里。
他不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