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时,陆深正与赵飞燕一起在御花园中赏凤仙花。红花艳烈,盛开似火。
陆深听完战报,平静道:“护送父皇的队伍到哪了?”
“回殿下,已至帝都百里之外,再有三日便可回宫。”
“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飞燕看着陆深毫无波澜的样子,问:“阿深,皇上性命垂危,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何用?父皇既然决定御驾亲征,想必是知道战场凶险莫测。一场战役下来,普通士兵死伤无数都不稀奇,纵然他是天子,也逃不过无眼的刀剑。”
“可他毕竟是你亲爹。”
陆深微笑道:“他更是中原的帝王。为国而死,是一个帝王最完美的归宿。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使他此番不幸殉国,也能给后世留下个贤君明主的美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转身看着赵飞燕,深亮的眼中满是锐利的光芒,还有几许掩饰不住的兴奋。
“旧时代落幕了,新时代方能开启,难道不是么。”
三日后,皇上被抬回宫时,已是伤重昏迷,奄奄一息。
据太医院会诊后称,那一箭直刺肺脏,伤口极深,引外邪入体,致使高烧不退。又因一路奔波劳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照此看来,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陆深以监国的名义封锁了皇上的寝宫昭阳殿,连皇后都不得随意探视,此举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非议,却被陆深以雷霆手段镇压下来。
盛夏的夜晚,流萤扑火,蝉虫在树间鸣唱。
赵飞燕给陆深送来些滋补的汤水,隔着珠帘望了一眼病榻上的皇帝,仿佛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柔声道:“阿深,我知道你要留在昭阳殿侍疾,但明日是你的生辰,若不妨事,你抽空回一趟东宫,可好?”
陆深喝完汤,笑道:“是要给我看礼物么?”
赵飞燕微笑颔首。
“好,明晚我回东宫用膳。”
赵飞燕从昭阳殿出来,远远望见一人负手站在柳树下,似等候已久。
她走过去,“端王爷,你在等我。”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父皇情况如何?”陆演的语意颇为焦急,“皇兄不让任何人进殿探视,每日只派太医出来汇报消息,我实在放心不下。”
赵飞燕淡淡道:“大限将至,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陆演脸色惨白,“这是……太医说的?”
“是我说的,你不信我么。”
沉默片刻,陆演握住她的手,恳切道:“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可以。”
赵飞燕不紧不慢地抽回手,“他命数如此,我也无能为力,逆天改命的事,我不会做的。”稍顿,她轻笑了声,“王爷,在治好皇上的咳症之前,他对你可真算不得好。从小到大,他可曾抱过你一次?恐怕连你的模样都记不清吧。你又为何要为他伤心费神?”
陆演道:“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